斐心下了然,“你看出來那人是gay ?”
空氣裡濃重的香水味,以及大膽探尋他們二人的目光都在說明這點。
顧頃本就對周身觀察敏銳。
“在你眼裡同性戀都會玩什麼?”
顧頃的聲音低下去,再度重複,我不知道。
徐入斐沒有吭聲了,催促顧頃趕快吃麵,“拿了手機我們就分道揚鑣。”
好一會兒過去,空氣裡只剩下細微的咀嚼聲。
顧頃沒有動筷。
徐入斐在那樣的注視下,也沒辦法繼續吃下去。
他嘆了口氣。
“你看,你根本就不是同性戀,會自動把自己和我們區分開。”
徐入斐說著,沒有看顧頃,盯著眼前那碗麵,麵湯在冒著熱氣,燻熱雙眼,“楚韻也不是,至少不全是,所以最後蔣漁聲放他走了。”
拿回手機,坐上返程的大巴。
幾小時前自己也在這個位置上,喋喋不休,那時候座位上是他和顧頃兩個人。
現在,只有徐入斐一個人。
其實,故事只講到一半,徐入斐沒有說完。
囡囡跟他講過,鎮上的人總是來了又走,待不長久。
以前有個彈琴的姐姐住在這裡,大傢伙都很喜歡她,每天都來她屋子外面聽她彈琴。
“可是有天她忽然走了,走之前沒有我們說,我有點難過。”囡囡說,“房子裡又住了別人,緊接著還會有其他別人。”
漸漸地,他們都不和外來人講話了。
反正都要走的。
沒人甘願只停留在一個地方。
那天囡囡鼓起勇氣和徐入斐搭話,最後跟他說:“你要走的時候能不能告訴我,不要把我當做小孩子,什麼都不說。”
可三年前她就是小孩子,比現在還要小的小孩,徐入斐說“好”。
他也果真離開了。
小鎮是很好的小鎮,氣候宜人、風景絕佳,除了交通不便利、偶爾下大雨封山,它是一個世外桃源。
可是啊。
可是。
總會有人離開,也總會有人回來。
在決定離開華都之前,徐入斐給尚臣打過一通電話。
這也是為什麼尚臣知道他回家的原因。
電話裡,他問:“你說的不一樣,究竟是哪裡不一樣?”
尚臣一時沒反應過來。
徐入斐又說:“你說我對顧頃和董景同的態度不一樣。”
尚臣“啊”了一聲,小心翼翼說:“小斐,你怎麼還想著這個事?”
因為去新巷,註定會遇到顧頃,只要待在這個行業,他們總有機會碰面。
命運以近乎玩笑的方式將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可能因為那天顧頃來時,你是真的難過,對另外一個人,你就不是這樣的。”
尚臣用最最俗套的一句話高度概括。
“小斐,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三年前,徐入斐選擇回到滿載童年回憶的小鎮,三年後,他應下蕭箏的邀請重回新巷工作……
徐入斐一直想要逃開的過去,從來都逃不開。
時間是一條流淌的長河,一直向前。
因為它足夠緩慢,便讓人忘記,河流的長度註定了,人生裡有大部分的時光都在重疊。
他會回到童年的鎮上,也會離開。
他會再一次與過去的人遇見。
也會和顧頃重逢。
手機鈴聲響起,徐入斐移開靠在玻璃窗的腦袋,層層疊疊的山巒被拋之腦後。
他按下接聽鍵,電話裡傳來對方急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