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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南上北下

豎起,其他四指握拳,豎起的大拇指向前彎曲兩下。

他這是在用手語回著“謝謝”。

校長又對著他手舞足蹈得比劃一陣,隨後揮了揮手,背過身離開。

顏辭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在說什麼?”

沈平蕭望著老者的背影。

“他說,一個明明可以正常說話交流的人,本來就不屬於這裡,我就應該回到我的地方去,永遠都別再回來。”

楊叔也提著褲腿,一扭一扭得走出來。

“沈老師,恭喜你。”

“以後還回來嗎?”

沈平蕭並未經過思考。

“有機會,一定回。”

楊叔拍拍他的後背,像長輩把希望寄託其上。

“可別,回來跟我搶飯碗啊?這復員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回去了就好好幹。”

楊叔笑嘻嘻得看了看顏辭。

“也別虧待了咱姑娘啊。”

與楊叔告別,再出大門,準備打車時,一輛皮卡拖著一尾巴的灰黃的塵土駛過來,在他們面前一個猛剎。

顏辭後退幾步,遠離那塵土飛揚,還是被嗆的咳了幾聲。

袁俊從皮卡上跳下來,在灰塵裡找人。

“人呢?”

“我說大哥,你這車能洗洗再開出門嗎?”

袁俊見怪不怪。

“洗啥洗,走山路的玩意兒,再洗都是這一副埋汰相。”

待到塵霧消散一點,勉強能找到人影,袁俊又開始東張西望得找人。

“狗兒呢?這亮狗,說好這個點來給老千送行的,又遲到?”

他剛想打電話搖人,就被沈平蕭給摁下了。

“亮狗一早給我打過招呼了,昨晚上一級勤務,騰不出手來。”

袁俊眉毛一抖。

“那怎麼著?先上車?我送你們去火車站。”

這森林消防的皮卡,用途最多的就是鑽山裝貨,枯枝敗葉甚至還有不知名昆蟲風化乾癟的屍體,掩藏在角落裡,稍不留意,屁股底下就是一陣刺撓。

顏辭摘下鉤在車頂,在她面前左搖右晃的一段細枝。

“袁俊,要是鍾培來,你也開這車去接她嗎?”

“那不能,我得向我隊長老婆借那輛粉色小馬寶莉車,方向盤鑲全鑽,那車座上,還鋪著毛絨絨的粉色坐墊,平常我都不好意思坐。”

顏辭慶幸,雖然他對朋友敷衍,但他心裡還是有鍾培的。

袁俊也真的是百忙中抽空送行,把他兩送到火車站,寒暄兩句,就一腳油門風塵僕僕得溜遠了。

走之前,他看向沈平蕭的眼神變幻複雜,忍住嘆息,只對他留了一句話。

“你若是再回瑞陽,打電話給我,我洗了車來接你。”

“老千,保重。”

一起踏過流沙河的同伴,太明白這其中所包含的欲言又止,與旁人的或恭賀、或讚賞的臨別之語不同。

顏辭作為後來居上者,竟也慢慢懂得了他們之間只需眼神交換的默契。

她覺得袁俊的眼神裡,混雜著太多情感,其中最深重的一層,若非要用語言來形容,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的相見,會不會就是這一生的最後一次。

而這,有朝一日,也遲早會出現在她的眼瞳裡。

車站本就是個分別之地,隨意一株綠植都吸飽了人在各奔東西前的無奈與不捨。

儘管這一次分別不再那麼措手不及,做足了準備,可還是不夠撫平心中翻湧的波濤。

沈平蕭看了看顏辭訂的車票。

“怎麼是成都?不是說去塔克拉瑪干沙漠嗎?”

“沒有直達,要轉兩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