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好不好?怎麼前兒又病了?我這心裡著急得跟什麼似得,太醫院的大夫也忒不中用了些。”賈母拍了拍賈敏的手心疼道。賈敏嘆道:“我這身子是不中用了,不過好一日歹一日罷了。”
賈母聽她講出這樣的喪氣話,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滾了下來,疼道:“我的兒啊,你說這樣的話,不是要了你孃的命麼?哪裡就到了這樣的田地?”賈敏也心酸得很,自個的身子只有自個才知道,每病上一回便少上幾分元氣,如今她外頭看起來光鮮,內裡早已破敗不堪。若是撞見難過的節氣,多半是一病不起了。
賈敏見賈母涕淚交流,哭得有些喘不上氣來,忙幫她順了順氣,苦笑道:“今兒是媽的壽辰,我倒說這些話來招媽哭,真真該死。“賈母忙來握她的嘴:“呸呸,快別胡說。皇天菩薩在上,我女敏兒不過是順口胡謅,眾位神佛可千萬別當真。”又唸了幾句“阿彌陀佛”才罷。
賈敏深知其母一片愛女之心誠摯,任由賈母訓道:“多大的人了,說話還這麼不防頭。”賈母見她唯唯稱是,心肝都要被揉碎了,勸道:“咱們再留心好大夫就是了,你才多大的年紀,哪裡就到了這般田地。好生養著就是了。你縱不看著白髮老母,也要想想黛兒才是。她才多大,能離了你去麼?你便忍心把她一人孤零零拋在世上無人照管?”
賈敏忍了又忍,在慈母面前卻忍不住那悲痛神色流露出來,賈母見了更是嗚嗚咽咽地抽泣起來。賈敏眼圈微紅,哽咽道:“我是不能夠的,只求到了那一日,媽看在沒福的女兒份上,多照拂黛兒。把疼我的那份心用在黛兒身上,女兒也就能含笑九泉了。”說著,賈敏便跪在榻上,朝賈母磕了三個頭。賈母只覺心肝都要被揉碎了,甚麼都顧不上了,迷濛著淚眼胡亂點點頭:“依你,都依你。莫再說這樣的話了,你這是在剜你孃的心肝啊。”
母女倆抱頭痛哭,一個哀慼道:“女兒不孝。”一個悲痛道:“我的兒啊,我的心肝啊。”丫頭們早就被打發出去了,在門外聽見裡頭的哭聲,不免有些惴惴,但又貿然進去,正在焦慮徘徊,在門口望著外頭的小丫頭忽然跑了進來,低聲道:“周□□抱著蘭哥兒遠遠地過來。”錦繡便讓這小丫頭跑去問問是不是來給老太太請安的。問準了,錦繡被站在窗外回了一聲:“老太太,周□□抱著蘭哥兒來請安。”
只聽裡頭一靜,賈母啞著嗓子道:“說我乏了,這會子不見人,讓奶媽子好生把哥兒抱回去。等明兒精神好些了,我再打發人去接哥兒來。”錦繡領命去了。這一打岔,賈母和賈敏二人才收了淚,執手對望,無語凝噎。好半晌,賈敏才打起精神笑道:“都怨我鬧得母親不得安生。如今頭髮也亂了,妝容也花了,叫丫頭們打水來梳洗罷。”賈母心裡雖還難受著,到底經歷的事情多了,從前喪父喪母喪夫時都能挺住,如今自然也能壓下情緒,高聲喚丫頭們進來服侍。
錦繡從聽見裡頭的哭聲時,就備好了熱水手巾,如今賈母一傳喚,她利利索索地帶著幾個捧銅盆拿手巾澡豆的丫頭“品”字形簇擁了進去,絲毫不亂。梳洗過,賈敏有些倦意,星眸微合,賈母更是昏昏欲睡,兩人打了一回盹,聽見外頭有說話聲,才醒了過來。
賈母問道:“外頭誰在說話呢?”錦繡走了進來回話:“林姑老爺散了衙,要進來給老太太賀壽,二門上正打發人來說呢。”賈母點點頭,忙與賈敏重整妝容。片刻,林海身穿一件二色金百蝠縷雲絳紫戳紗袍,頭著涼帽,腳踏皂靴,從從容容走了進來。賈母滿臉含笑,這女婿越發出息了,前兒還聽說受了皇上的嘉獎,賞了好些東西呢。林海一撩袍子,錦繡眼疾手快遞了個蒲團過去,林海跪了下來磕頭賀壽。
賈母喜得合不攏嘴,朝賈敏使了個眼色,口內說道:“快起來,姑爺有禮了。”賈敏忙去攙扶林海,林海到底行了全禮才起來。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