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可能存在一些誤會。”宋思衡轉過頭去,楊曉北正好看著他。
那雙烏黑的大眼睛一如往常,只是或許是天氣的緣故,楊曉北看起來並沒有之前那樣飽滿、張揚。
“我無所謂了。”楊曉北搖了搖頭,“我說過你不可能包我一輩子。能賺你這幾個月的錢已經是我賺到了。”
楊曉北還是句句不離錢。宋思衡的話題被攔截在原地。
宋思衡一直沒有動盤子裡的食物,直到熱飲逐漸變涼。
“再不喝就冷了。”楊曉北把盤子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你為什麼又出來打工?”宋思衡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哈。”楊曉北用手撐著臉頰,“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吧。總不能什麼也不幹,乾等到第二個金主出現吧。”
宋思衡聽到“第二個金主”的字眼,向他看了一眼:“所以你想過找別人?”
楊曉北沒所謂地張開雙臂:“海納百川。賺錢麼,不丟人。”
宋思衡原本端起杯子的手又放下了,他原本就不愛吃甜食。變涼的熱飲更是有些膩口。
“吃完了?”楊曉北收起撐著下頜的手,站起了身子,“不早了,我明天還有訓練。”
他朝宋思衡笑了笑,目光望向了門口,意味很明確,我該走了。
宋思衡卻一把拽住了他的小臂,力量一下沒收住,指印透過布料嵌進了他的面板。
“怎麼?”楊曉北有些吃痛,回看向他。
“週末有空嗎?”
過往宋思衡從來不會使用這樣的問句。他們在酒店套房見面,在東郊別墅幽會。都是以宋思衡的祈使句開頭,楊曉北的預設結尾。
落地窗反射出兩人的身影。 楊曉北站得挺直,影子籠罩著坐著的宋思衡。
楊曉北忽然笑了:“那就週末見吧。”
說完他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拉開了衛衣的拉鍊,將外套脫下,塞到了宋思衡的手裡。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的黑色t恤。
“什麼意思?”宋思衡抬頭看他。
“送你了,外面冷。”楊曉北指了指宋思衡那溼透的襯衣領子。
麥當勞的玻璃門被推開,冷風灌了進來,楊曉北走了出去。很快,他騎上了自己的那輛腳踏車。黑色的背影漸漸遠去。
直到楊曉北徹底消失在道路盡頭。宋思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了一眼手裡的黑色衛衣,伸手一摸衛衣的內袋。那塊墨綠色錶盤的腕錶就靜靜地躺在裡面。
宋思衡坐在落地玻璃前,很久都沒有動。
那個死皮賴臉、不知輕重的混小子好像消失了。他像退潮後遺落在沙灘上的牡蠣殼,偶爾受到鹽漬的蠱惑,偷偷開啟一絲縫隙露出柔軟的內裡。
但更多的時候都將自己封閉起來,不走漏一點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