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我能感覺到,你們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他們強迫我們改變信仰,”最先開口的那個女人捂著臉,“他們用聖光點燃火堆,讓我們在火堆旁做出選擇,如果皈依聖光並捐出一半家財作為贖罪金,就是無罪,如果不皈依聖光那就要從火堆裡走過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們說聖光點燃的火堆只會燒死有罪的人,如果死在火堆裡,那就是邪教徒的爪牙……”
旁邊的人接著說道:“有人被推進火堆裡,有人皈依了聖光,而我們……提前逃了出來。”
這個話題開啟了,這些已經擔驚受怕許久的人彷彿被憋到一個臨界點,此刻再也顧不得什麼,紛紛開口述說著這一路來的艱辛境遇——
“我們一逃出來,他們就說我們都被邪神蠱惑了,已經是不可救藥的墮落之人……”
“他們燒掉了我們留在城裡的房子,拿走了我們房子裡的財物,還和領主一起追捕逃出去的人……”
“我們花光身上的錢財,買通士兵和商人,從聖靈平原向南跑——因為北邊靠近王都,那裡的聖光教堂更多……”
“我們先是坐馬車,然後步行到匹斯特堡,最後就像魚一樣被塞進船艙裡,在酒桶之間躲藏搜查,我們幾乎沒辦法躺下來睡覺——只能每次幾個人躺下,大家輪流睡……”
“有三個人死在了船上,被扔進河裡……”
萊特靜靜地聽著每一個人的遭遇,在他的牧師長袍下,一雙拳頭攥緊了一次又一次。
他幾乎不敢想象這是自己昔日的那些教會同胞們會做出的事情……那些人都瘋了麼?聖光的最後一絲教誨難道也從他們的腦子裡消失了麼?
異端是誰判斷的?用聖光點燃火堆來鑑別邪惡是誰想出來的?贖罪金又是什麼東西!
等到每一個人都說完之後,現場沉默了很長時間,一直到萊特主動打破沉默:“在城裡……法師區的北邊有一座小教堂,那是我的教堂。
“不,我不會強求你們皈依,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有人今後生病了,受傷了,或者小孩子想要糖果,可以去那裡找我……我一直都在。”
說完這句話之後,這個壯實的像個戰士一樣的牧師站起了身,就像逃跑一樣飛快地離開了這裡,留下棚屋中的人們面面相覷。
萊特飛快地穿過了街巷,回到教堂之中,他從懷裡摸出了那封來自地區教會總部的信函,把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認真看了一遍——現在,他終於知道這封信上所講的、教皇號召各級教會打擊異端是什麼意思了。
他把信看完,沉默良久之後,終於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搓動了兩下。
一團潔白的光焰在他手指尖迸發出來,那是一團略顯黯淡的聖光,但仍然足以點燃紙張——在幾秒種後,那封信化為了一捧隨風飄散的灰燼。
教堂外,一個看起來與周圍行人格格不入的、懶散優雅的女性身影稍稍駐足。
這是一個穿著淡紫色紗裙的高挑女人,在這初春寒冷的時節裡,她這單薄的穿著醒目無比,但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卻彷彿都沒有看到這個女子,而是一個個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這女子臉上帶著一層同樣淡紫色的面紗,只露出一雙充滿好奇的眼睛,此刻那雙眼睛正看著教堂大門的方向——雖然那大門現在已經關起來,但她就彷彿能透過大門看到裡面的情況似的,一邊看一邊輕聲笑出聲來:“哼哼……人類可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吶……”
隨後這女子收回了視線,打量著眼前這座已經發展的頗具規模的城市。
“話又說回來……這地方怎麼發展這麼快的……這堆小樓是什麼時候蓋起來的,這些人都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女子一邊嘀咕一邊叉起腰,“上次來不還都是棚屋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