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中介商,期望能有一天把房子租出去,這樣就不用擔心哪一天自己失去工作的話,會突然再次陷入以前那種無措的境地。可是直到我在青藤居做了兩個多月,中介商那邊始終音訊全無。也許是因為我開的租金太高?也許是因為我附帶的條件讓人無法接受?猜疑種種,卻始終沒有跑去中介商那裡打聽一下。我想我可能有點兒社交恐懼症,對於不是太急迫的東西,通常總是能拖則拖。
嘉嘉說這毛病得改,那是她很早以前就對我說的話,現在我已經很久沒接到過她約我出去的電話了,自從離婚之後,身邊的朋友也好似人間蒸發一樣,一個接一個不知所蹤。甚至在我最苦悶,最想找人傾訴一下的時候,我發覺身邊竟然連一個可以讓我這樣做的人都沒有。
青藤說,朋友就是當你什麼都不需要的時候圍著你轉,而在你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也跟著一起消失的一種生物。所以他從來沒有什麼朋友。
但我從未見過他孤獨一個人,他身邊總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圍繞著,男的女的,國內的國外的。他們都很喜歡他,每次來找他的時候,他們都說是他的朋友。
所以,這樣的青藤所說的那樣的話,我是從來不去當真的。
聖誕夜那天,雪下得很大。
氣象預報說那是這座城市五十年不遇的大雪,從早晨到傍晚,鵝毛片似的雪連著下了整整一天,把這座城市覆蓋得像塊堆滿了立方體的蛋糕。
這天店裡只有我一個人看著,因為是聖誕夜,莎麗請假約會去了。幸而生意還是和平時一樣冷清,甚至更差一點,所以少一個人倒也不見得忙多少。閒時把莎麗買的小玩意一個一個掛上聖誕樹,這棵全身閃閃發光的東西也是莎麗買的,它們讓整個店看起來熱鬧了很多。
最後一個鈴鐺被掛到樹頂的之後,我給自己調了杯酒,剛端著在吧檯裡坐下,店門開了,青藤從外面走了進來,帶進來一股冰冷的風,還有他一身白絨絨的雪。
“我的青色嘉年華?”看到我面前的酒,他拍著雪問我。頭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拉拉雜雜垂在臉側,像某種犬科動物。
“是客人的。”我沒好意思說是給自己準備的。
“什麼客人?”他朝店裡掃視了一圈。而店裡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其他人。
“算了。”我把杯子推到他面前,他看起來很冷,需要喝點烈性的東西活活血。他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乾,朝我笑笑:“笨女人,過節也不出去找點樂子。”
“賺錢就是我的樂子。”
“你鑽錢眼裡了。”
“是的。”
其實在我的印象裡,青藤也不是個喜歡找樂子的人,不然他不會在這麼熱鬧的一個節日裡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小店裡待著。他最大的樂趣是調配各式各樣的酒,以及擺弄他的照相機,即使在周圍人很多的時候,只要他想去做了,他就會丟開那些人,一個人獨自擺弄著那些他想擺弄的東西。
所以,當看到他從抽屜裡取出那些他專用的水晶杯時,我沒再繼續逗留在他身邊,轉身從抽屜裡拿了清潔劑和抹布,走到一旁開始擦那些空置著的藤椅。
那些藤椅每天我都要擦上一遍,我很喜歡手指摸在它們藤條交錯的椅背上時,那種細膩光滑的感覺。它們帶著一種咖啡般的顏色,這是時間沉澱在它們身上的東西,透過它們能聞到夏天的味道,那是塑膠椅和沙發所不能給予的。
“蘇子,”這時聽見青藤叫了我一聲。
透過椅背上的孔隙,我看到他已經調好了一杯橙色的雞尾酒。我記得它叫黃金拿破崙,很漂亮的顏色,味道也很可口,看上去很適合女人喝,不過其實後勁很足,喝不到兩三杯就會醉倒。每次身邊有漂亮女人的時候,青藤就會調這種酒給她們喝,然後帶她們離開酒吧消失上兩三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