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上時,就見那片附著在窗玻璃上的藍色再次一抖,隨即轟的下消散了開去。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玻璃上的那層藍色,哪裡是玻璃本體所附著的顏色,它分明是由一片片翅膀密集疊加在玻璃上,層層覆蓋所累積而出的色塊!
那是無數只藍色的、拇指蓋大小的蛾子。
數量是如此龐大,所以原先一動不動靜止在窗玻璃上時,彼此間覆蓋得毫無間隙,以至一眼望去,只當是玻璃被塗成了一片藍色。直到此時,因著殷先生手裡那把杖在玻璃上的輕輕一下碰觸,它們便好似觸電一樣紛紛飛起,密密麻麻飛舞在空中一陣狂亂地撲騰,直把人看得生生一陣窒息。
但更叫人感到窒息的,卻是那些蛾子飛散之後所顯露出來的一間如同監獄般暗沉的房間,以及房間內那張緊貼在玻璃背後,正直愣愣面對著我的一張臉。
我很難形容那到底是張怎樣的臉,因為在一眼看到它的瞬間,我不由驚得連著倒退了數步,直到後背撞著了身後的牆,才敢將自己目光重新朝那張臉仔細望過去。
那是個很年輕的和尚。
隔著面前這道玻璃窗,他站在我對面那間黑漆漆的屋子裡,像只鳥一樣張開雙臂緊貼在玻璃窗上,身上穿著件灰色的僧衣。
僧衣包裹著的那副身體很瘦,臉也很長。
但臉長並不是天生的,而是面板和顱骨間沒有了血肉脂肪的支撐,因而從臉上垂掛了下來。
所以,他的眼窩和嘴巴里也都是空的。
被什麼給掏空了,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好像一隻只漆黑的洞。清晰可見一隻只藍色飛蛾不停從這些洞裡鑽出來,抖開潮溼的翅膀附著到玻璃上,不出片刻,就在那顆頭顱周圍凝聚出一片好似顏料塗抹般的色塊,將那張詭異的臉重新掩藏了起來。
至此,我終於得以長出一口氣,卻忽然發覺狐狸在若有所思望著我。
“怎麼了”我下意識朝自己臉上摸了一把,他見狀笑笑,突兀問了我一句:“還記得黃泉捕獵者麼,小白?”
黃泉捕獵者?
我一愣。正要搖頭,腦中忽然一道記憶閃過,讓我想起了些什麼。
一個跟黃泉捕獵者有些相似的名詞。
它叫黃泉公子。
想到這個,自然便也想起了什麼是黃泉捕獵者,因為非常清楚地記得,兩年前我被一個名叫劉嘉嘉的小女孩的鬼魂引進迷障裡無法脫身時,狐狸為了救我,曾用一種叫做兩生花的東西跟一個面孔被燒燬的男人做了筆交易。
交易中,那個男人就曾提起過黃泉捕獵者這個名詞。
便正要點頭,忽見狐狸目光一轉,徑直望向殷先生道:“這麼看來,那些符原是為了黃泉捕獵者而設的是麼。”
“沒錯。”空洞的目光靜靜地對著面前那道玻璃,殷先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為了某些生意的緣故,我不得不同一些比較難纏的東西做一些有點冒險的等價交換,其中便包括黃泉狩獵者。併為此,我不得不採取一些我並不願意使用的方式,以此確保我同他們之間除了合理的交易之外,不會再有其它無謂牽扯。”
“所以今晚這場異常瘋狂的降雪,便是先生您為了將他們接到此地,所故意為之的了。”
“若不這樣,就無法隱藏南宗派的咒符,而黃泉狩獵者也就無法進到此地。”
“倒也確實。天之道法,也只有自然之力才能不動聲色加以掩蓋,且又能在需要之時再立刻喚出,殷先生辦事觸手之廣,真不得不叫碧落感到佩服。不過這會兒看起來情形好像比預期的更加糟糕了,不是麼。”
“沒錯。”似乎沒有感覺到狐狸言語中似笑非笑的揶揄,殷先生站起身,走到窗邊面對向窗前那具乾癟的屍體:
“這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