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乾清宮中那異常壓抑的沉默才被宮外一陣腳步聲,以及李蓮英尖銳高亢的通報聲打斷:
“啟奏兩宮皇太后,罪臣愛新覺羅載靜,以及八旗旗主之子現已帶到,正在乾清宮外聽候發落。”
“宣載靜。”未等慈安開口,慈禧冷冷道。
“嗻!西太后懿旨,宣載靜上殿覲見了!”
一聲令下,載靜由兩名侍衛押送入內,徑直到了那正大光明匾下,朝著面前那道空蕩蕩的龍椅單膝跪倒:“臣載靜叩見兩宮皇太后,太后千歲千千歲。”
聞聲,慈安透過簾子朝他望了一眼,只覺心裡一陣苦悶湧起,化作輕輕一聲嘆息,悄然別過頭去。
見狀慈禧站起身走到簾子前,透過纖細的竹簾望向外頭這個男人。
即便此時他仍如此平靜,或者還一點都為察覺到昨夜之戰對他此生究竟起了怎樣一種變化?她思忖,然後伸出手指在簾上輕颳了一下,道:“載靜,你可知罪。”
“臣不知。”
“昨夜將近三更,八旗旗主藉由你的名義,打著立你為帝的名號,聯手八旗殉道使夤夜入京。先後拔了神機營與西山銳健營,再夥同城門官開啟城門將他們放入京城,一路長驅直入,在神武門前炮轟大門,又對前來抵抗者肆意屠戮,大開殺戒!”說到這兒一把掀開簾子,慈禧不顧避諱自簾後走了出來,走到前方那張空落落的龍椅前站定,手搭著椅背,目光灼灼望著臺階下這名不動聲色靜靜聆聽著的男人:“載靜,你可知昨夜因你而死了多少人?一萬人,整整一萬人!就在這一夜中為了保護這座紫禁城,保護後宮中我們一干孤兒寡母,全都死了。而他們仍不罷休,為絕後患甚至派了高手進入紫禁城妄圖穿過重重宮門刺殺於我!若不是當時碧愛卿正好趕到,憑著他一腔忠心及時援以援手,我等孤兒寡母豈還能見到今日的太陽?!”說罷,手朝椅背上重重一拍,猛指向他道:“你說!你該當何罪?!”
“老佛爺,”一番話仔細聽完,載靜一叩至地,隨後將頭抬起,望向慈禧:“臣一向對皇上、對兩位太后忠心耿耿,此生漫說結黨謀反、攻城逼宮,便是稍許一點點的忤逆之心都從未有過,不知太后緣何要將八旗眾人集眾謀反一事,強行論定是載靜所使?即便他們頂著載靜的名義,太后應也深知,這大半年的時間載靜始終在瀛臺中生活,同外界斷無半點聯絡,又怎能如此神通,可透過千里之遙的距離去密謀和組織這樣一場巨大的戰事?”
聞言慈禧微微一愣。
隨即見到一旁碧落投來的目光,遂抿了抿唇,朝載靜微微一笑:“你說你一向忠心耿耿。”
“是,太后。臣這一片忠心可表天地。”
“那麼你倒是當著這滿朝文武的面說說,為什麼長久以來一直珍藏在交泰殿內的制誥之寶會在你怡親王的府上??”
這句話出口,乾清宮內一陣譁然,這聲音令慈禧滿意抬起頭,環顧四周掃了一眼:“想你們應也都清楚那是樣什麼東西,是當年元朝的傳國玉璽所制,亦是我大清王朝的傳國之寶。本由先祖賜予多爾袞,但自先後三位鐵帽子王因它而死之後,它便重回紫禁城中。而諸位想來也都應心知肚明,那三位鐵帽子王究竟死於何種原因。所以載靜,”說到這裡,目光再次轉到載靜身上,她面色陰沉下來道:“你且好好說說,如此一件東西,若無謀逆之心,怎的會在你怡親王府之內??”
載靜聞言面色也沉了下來。
側頭望向另一邊簾中的東太后,見她頭一味低垂著,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當下原本到口的一番話慢慢嚥回喉中,輕吸一口氣,道:“此為阿瑪臨終所留之物,說是先帝文宗皇帝在時私下所賜,故而,臣不知”
“放肆!”沒等他將話說完,慈禧雙眉一豎左手再次朝龍椅上重重一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