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力。
如何讓我接受他真的已經煙消雲散的事實?
如何讓我面對沒有了他的未來。
回來之前,我曾天真以為自己只需看一眼這個世界就足夠。可是真的回來,真的親眼見證了這個沒有狐狸了的世界,等待著我的痛,竟是比待在燕玄如意的身體裡,面對那具身體無可挽救的傷痛和腐爛更為不堪。
痛到我不知道什麼是活著。
空,空,四大皆空,一切都是夢,一切都是空。
了悟又能怎樣。了悟不代表接受。
我又不是和尚。
我不甘心。
我四處走,四處找。一切我和他曾走過的地方都走遍了,一切我可以詢問的人,也都尋遍了。
鋣,藍,四大家族,殷先生,甚至阿丁,還有遊蕩在這條街上所有那些熟知我和狐狸的魂魄和精怪……
最後我想到了冥。
我想他總應該是可以給我答案的,畢竟地上地下,他都無所不知。
可是我去哪裡找他呢?
曾經他總是出其不意地出現,帶著他那些可怕的勾魂使,時不時地趁著狐狸不再的時候逗弄我一把。
然而有心去找,卻怎麼也沒法找到。
也是,一個冥界之王,又豈是我輩區區一個凡人想找就能找到的。
思來想去,我割開了自己手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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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說】
但陷入昏迷時,鋣一巴掌把我打醒了。
醫院裡林絹對著我哇哇大哭,她說你直說吧到底欠了多少錢你要這麼想不開,現在疫情生意是難做,我能理解,但愁錢都愁到這地步了,你就不會問我借嗎?!
這問題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看著她傻笑,然後敷衍著答了句:是失戀了。
於是她也抽了我一巴掌。
林絹說,林寶珠,你也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了,你也見過我當年一頭熱的時候因為男人遭過多少罪,所以你怎麼還能這麼拎不清,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胡離是好,但他要離開,你又能怎樣,死能留住他嗎?天下芳草何其多,走了他一個,店裡不是還有一個。要我說,你割什麼脈,你蠢都能蠢死了。
林絹的話固然是因為她對事實的一無所知,但有一句話她說得沒錯,死能留住他麼?
坦白說,割腕的一剎那,我想著的並不是找到冥,而是想把心裡那股找不到任何緩釋的痛一刀切斷。
直到被鋣一巴掌扇醒後,我看到了他那雙清冷卻又凌厲如刀的眼睛。
乍然清醒。
我不能忘了我是怎麼回來的。
我得對得起這一路回來的艱辛,也得對得起我這條失而復得的命。燕玄如意為了素和甄把活路推給了我,看看我做了些什麼?
況且,找不到跟確認狐狸真的已經不在,是兩個概念。
但凡有一絲希望,我就不能放棄,誰說不能有奢念,萬一有一天成真呢?
我得活著。
只有遺忘才是一個人真正的消失,既然眼下找不到他,我就好好地活著,好好地記著他,至少在我的記憶裡,他是個鮮活的存在。
於是之後,我開始努力恢復生活。
狸寶專賣重新開張,不會做的點心每天對著手機邊學邊做,不會泡的飲料每天對著手機邊學邊泡,學著自己繳水電煤,學著自己去採辦物資,學著自己挑選貨色,學著自己討價還價,學著用導航辨路,學著一切狐狸在的時候會為我做的一切。
很累,但累是最有效緩解疼痛的良藥。
所以即便最初最忙最混亂的時候,我也沒要鋣幫忙。
他也幫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