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那張面具。那張原本因為缺乏確鑿證據,於是一直虛於客套而戴在臉上的面具。
所以我只能視而不見,兀自在一旁保持沉默。
事實上,那張面具應是從素和甄見到火災後的那口變花瓷後開始,就一點點被他不動聲色地摘除了吧。
所以宮裡的人之所以突然會知曉那口美人瓷的奧妙,可能也是因了他的緣故。
畢竟中間還有個可以起到至關重要作用的人,那便是同樣對那口美人瓷十分感興趣的陸晚亭。若是由陸晚亭將這口瓷的奧妙帶入宮中,也就不難解釋為何訊息流傳的速度會如此之快,畢竟他是條半龍,回到京城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瞬息間就能辦到的小菜一碟。
唯一的疑問是,無論素和甄還是陸晚亭,手中沒有那件瓷**的話都是空口無憑。而那瓷**早已被鋣帶走,那麼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宮裡人又為何會輕易相信當年那口瓷**的製作者是另有其人的?
不過無論怎樣,現如今,燕玄與素和兩家的恩怨既然已昭然若揭。作為燕玄如意,我被帶回這裡後只怕已是自身難保,豈能在這節骨眼上再把自己往漩渦裡推。
琢磨著,一眼見到李福那副瞬間明白過來後的蒼涼神色,終覺有些不忍。所以不得不在他默默起身時,將頭別到一邊,不去看他那雙依舊緊盯著我的眼睛。
他於是只能彎了彎腰,慢慢朝素和甄一躬到底:“既如此,那老奴只得回去將姑爺的這番話轉告我家老爺了。”
“送客。”
簡單丟下這兩個字,素和甄便不再朝李福多看一眼,徑自走到桌邊坐下,端起尚有餘溫的茶輕輕呷了一口。
彷彿轉瞬已忘了李福的存在。
這令李福僵立在原地,梗著脖子仍想再說些什麼。
但遲疑片刻,最終選擇在一旁小廝過來催促前,轉身往門外走去。
走得頭也不回,彷彿帶著某種決然。
但當跨出門檻後,卻突然一個停頓,他在門外撲通聲跪倒在地。
緊跟著再次朝廳內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隨後帶著點兒哭腔,他看著素和甄道:“姑爺,老爺說了,所謂罪加一等,只怕是全家人都要受到株連。株連啊……所以,老奴還望姑娘和姑爺能三思。夫妻本是同林鳥,冤仇相報何時了……”
“所以你家莊主才會以那樣出人意料的爽快,同意了我與他兩家的聯姻,便是為了防備類似今日這局面,對麼。”
這番話如同素和甄眼裡的神情,平和得沒有一絲溫度。
聞言李福霍然抬起頭,正想再說些什麼,廳堂那兩扇大門已在素和甄目光的示意下,被守在門外的小廝轟然一聲緊緊關閉。
屋內瞬間籠罩在一片昏暗和靜寂中。
只聽見素和甄的呼吸,一下一下,似乎有些微微的急促。
由此顯露出他平靜神色中所隱藏的情緒,不知是怒,還是別的什麼。因此我站在原地始終沒有出聲,也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會兒,聽見他問我:“你想回去麼。”
“我是他女兒。”我答。
他笑笑:“你安心,那邊我會讓人替你過去看看。”
“這不一樣。”
“的確不太一樣。不過,前次你逃離山莊,此次就無需再以這藉口來嘗試離開此地了。你說對麼。”
簡單一番話,說中了我心裡這一點細微的念頭,所以我再次沉默下來。
而他目光朝邊上微微一側,道:“齊先生來了麼?”
他身後顯現一道身影。
不知獨自在暗處站了有多久,他從不遠處那道角落中靜靜走出,到素和甄身旁,不動聲色用他那雙鬼火般閃爍的眼睛看了看我:“二爺有何吩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