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平時和風細雨長者式的工作方法完全不同,可明顯東寶的工作方法比他的效率高。書記取捨之下,還是作了決斷:「東寶啊,叔不勸你了,以後還是這樣,你只管做事,叔來跟他們講道理。叔只要求你一樣,別動不動瞪起眼睛罵人動手。以後動手之前,先想想叔的話。」 雷東寶對於這個分工很歡迎:「行,我以後一生氣先把手背身後去。往後我打先鋒,叔你押著大部隊。」 老書記聽了,笑得挺開心:「好,你能收收你的脾氣就好,一步步來吧。去信用社借錢的事,我明天下午去找人,你不行,那單主任……」老書記伸出一隻手,在半空虛刨幾下,「手指甲長得很,你會氣得當場掀桌子。」 雷東寶奇道:「都知道單主任貪,他怎麼還坐得穩穩噹噹?四隻眼也跟我說起過。」 「他上面有人。」老書記不再說下去。 「我們啥都沒有,你明天上去找單主任,有什麼用?」 老書記無語,他愁的就是這事兒,別的都好說。雷東寶見此也明白老書記為難,再說就是逼他了。現在大隊一窮二白,自己都吃不飽,拿什麼送人?春節才過,連瘦雞都找不出一隻。一老一少兩個都愁眉苦臉。山上吹來的風「噓噓」地叫,叫得愁眉苦臉的兩個人更添苦惱。 好久,老書記道:「東寶,你回家睡吧,明早這兒還得你管著。我晚上一個人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從兄弟大隊借點錢,咱利息照算,大不了比銀行利息高點,誰讓咱窮。」 雷東寶眼前一亮,覺得這主意好。但他才剛起身,又舉一反三想到更好的:「叔,你說我們每塊磚如果比縣磚瓦廠的便宜一厘兩厘錢的,先付錢,一星期以後付磚,你說人家幹不幹?」 老書記也是眼睛一亮:「幹,為啥不幹,一星期又不長。可我們太吃虧啦,一塊磚少賺一厘兩厘錢,一窯磚得少賺多少呢。」 「虧就虧點,誰讓我們沒錢?權當給信用社那龜孫子送禮。」雷東寶興奮地道,「我還想到一個招,叔你和四隻眼一起拿著公章,帶幾個人拉一車磚,圍上紅布,敲鑼打鼓到各隊轉轉,就跟當年送我入伍一樣,紅布上寫『一塊磚便宜兩厘錢』,把人引來咱小雷家磚窯買磚。後面再跟兩架手拉車,拿到錢就去煤場拉煤。」 「對頭,去縣磚瓦廠買磚也得交好錢排隊等好幾天才有,我們給他們便宜兩厘,他們為啥不來?縣磚瓦廠賣給公家的磚是三分三厘一塊,賣給私人的磚是三分一厘一塊,但大多是次品磚,我們賣個整價,三分一塊。說幹就幹,後天出發,明天就整一架花花綠綠的彩車來。東寶,到底是你見得多,叔老啦,不如你們了。」 雷東寶抓抓頭皮,客氣話卻說不出來,事情就這麼定了。 被逼上梁山才想出便宜兩厘錢辦法的老書記和雷東寶都沒想到,便宜兩厘錢的效果會那麼好。經濟效果好,老書記率宣傳小分隊出門當天就拉來五六車煤;宣傳效果更好,「便宜兩厘錢」竟成了小雷家磚窯的諢名。為了趕著把磚做出來,雷東寶四寶他們竟連算帳的時間都沒有,只好每天把每個人的工作量記帳,以後再算。 但是雷東寶還是惦記著宋運萍那兒摘帽的事。為了兩頭兼顧,正月十七禮拜一,一大早就踩著積雪融化的泥濘機耕路小跑著去紅衛大隊。宋季山大清早開啟門去上班,沒想到就看到雷東寶已經站在門外。小雷家村的鑼鼓早已敲來了紅衛大隊一次,宋運萍見面就問磚窯怎麼樣了,可把雷東寶得意的,將自己的計謀一一道來。雖然他是吃了早飯趕來,可愣是一邊說,一邊將宋運萍端來的一碗泡飯一碗番薯粉團吃得精光。雷東寶幾次三番想說「你等著,我很快就能存足錢來娶你」,可幾次三番又看著宋運萍微微害羞的臉將話吞回去,不敢拿粗話衝撞眼前這姑娘。 摘帽的事兒很順利,去街道辦,人家就送瘟神似的把結果塞給兩個人,客客氣氣請他們回。雷東寶還覺得鬱悶,多拖會兒時間,他有藉口跟宋運萍多待會兒,可現在不得不急急忙忙走了。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恨不得走一步退三步。 宋運萍本來對雷東寶這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