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找你,我為春大王爺的這匹馬,已將牛脖子那賊殺死,我現在得走開,我走後你也快走吧!”
長福兒說:“我在這兒倒不要緊,把金子給您吧,要不然,您在路上花甚麼呀?”
韓鐵芳一看,原來這孩子雙手託著雪瓶給自己的那一包金銀,他不由得喜歡,心說:這孩子真聰明!他必是剛才聽說我殺了人,知道我必得逃走,就趕緊從店裡拿了金銀包兒,跑到這兒來截住我給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就彎身從下面接過了這包兒,又從包兒裡拿出來幾塊也不暇看是金是銀,就塞在長福兒手裡說:“給你,好好地拿著,我要走了,想不到我們竟這樣地分手,你趕快回黃羊南子去吧!記住了我的話,謹慎忍耐!”
長福兒一聲一聲,哭似的答應,韓鐵芳嘆息一聲說:“再會吧!將來咱們準有見面的那一天!”他將馬用刀柄捶了一下,馬就騰起四蹄,向東飛馳而去,他就一隻手握著韁繩,一隻胳臂挾著刀跟那包金銀,由著馬去走。
這匹馬果然是神駒,一口氣就跑出了三十多里,又來到了沙漠。天空的淡淡月色照得這無邊的大漠,景象益為荒涼,同時,這匹馬只有韁繩,卻沒有較韉,跑出了這些路,就把他的右腿的傷處,磨得又有些疼痛。他一看無邊沙漠,杳無一人,就將馬用力勒住,然後慢慢地下了馬,坐在沙子上,不住地喘著氣,黑馬在一邊抖了抖鬃毛,又昂首向著長天月色嘶叫了幾聲。韓鐵芳現在是隻穿著一身褲褂,除了懷間永遠藏著的那塊紅蘿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從哪裹才能找塊大一點的而來包這些金銀呢,雪瓶她贈給我直如同小瞧我,但她是很有錢的人,我如今正在窮困,我也不必找她負氣地把這還給她,但我必須找著她,說明了一切的話,我這番來新疆,因為有她跟她爹爹一比,實在顯出我無能!譬如剛才的事,我辦得實在太急、太鹵莽,我只搶來黑馬,但又拋下那匹紅馬,我真還不如長福兒富有機智呢!唉!剛才牛脖子罵我的話也真對!我在新疆剛招盡了人的恥笑,我非得在去祁連山之前,在新疆作一兩件驚人的事情不可,我得在新疆留下點名聲以雪前恥,才不虛此一行,我還非得到迪化去一趟!非再見春雪瓶一面不可!
他摸著受傷的腿,忽然看見自己的褲腿原來扎著兩條布條兒的腿帶,他竟像得了甚麼至寶似的,忙解下聯起來就成了一條帶子,紮在腰間,將金銀全都揣在裡面。他又上了馬,一手握韁,一手就把刀當作鞭子,捶著馬,馬又踏著沙漠向前走去,直走到月影向前,他卻又馭馬往北,他的人馬的影子被月光照在沙上已模糊不清,而且沙子越來越粗,月光越來越黯,風越刮越寒,越冷。天卻黑了一陣又發明了,馬走出了沙漠,又越過了一片草原,便看見道旁山坡上的蒙古包的頂兒都鍍上了金色的陽光,他再往下走,走得又飢又渴,好容易望見前面一片房屋,他的心中就頓然一喜,趕緊加快地以柄捶馬,馬蹄如聯珠飛也似前進,少時就進了眼前的鎮街,他看見街上有往來的人不少,車、馬、駱駝,兩旁還有不少的鋪戶。他怕有人注意他的形跡,就趕緊下了馬。急匆匆走進路西的、土牆上至歪扭扭寫著「石塔莊安家老店”字號的店房,進內,就急忙喊店家把馬接過去,找了一個極狹、連個窗子都沒有的房屋。
店家是個生在此地的漢人,自稱名叫安大勇,是一條二十來歲,粗黑的大漢子。見韓鐵芳沒有行李,可帶著鋼刀,他就向韓鐵芳打了幾句黑話,韓鐵芳本來一句不懂,但在驚訝之下,他生出了急智,故意表現懂的樣子,笑了笑,又紅了紅臉說:“不必撰文了,朋友咱們老實說吧!”
安大勇就拿一種很生硬的甘省話來向韓鐵芳問:“朋友!你從甚麼地方來?”
韓鐵芳被問住了,腦筋一轉,才說:“南疆……”
安大勇笑著說:“這裡還算是北疆嗎?”
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