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梅師姐在棺城外救了我,我們又在一起待了大概六七天。」
姜介點點頭:「六七天,好啊,那她應該把什麼話都跟你說了,也說過對我很不滿,是不是?」
不是……你們第一高手和第二高手不對付,跑過來問我這麼個新人幹嘛?儘管早已在心裡做了準備,但這問話仍叫李無相覺得有點離譜——在陽間時,梅掌劍就跟自己說了一堆宗裡的事,竹筒倒豆子一般。那時他當梅掌劍很有性格,又算是自己名義上的師祖,倒也不算奇怪。
可姜介是一教之主,又跑來過問自己這些?
他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作風的組織,實在摸不清楚該怎麼跟姜介相處。要拿出劍俠的「真性情」嗎?
但他自己並不算是個「真性情」的人。這種事裝得了一時,卻裝不了一世。
於是仍客氣地說:「是說過。但是我聽了教主跟師姐剛才說的話,倒覺得關係是很好的。」
姜介皺起眉:「關係好是關係好,是非曲直則是另一碼事,不要把別處的壞習氣帶到這裡來。我問你,她說的那些話,你怎麼看?」
李無相覺得不高興了。但在表達出這種不高興之前,他還是忍著多問了一句:「姜師兄,別的弟子來到幽九淵,你也會攔在這裡問話嗎?」
姜介看了看他,才說:「有的會。以免有人識人不清。你覺得我在為難你?按著別處的看法,算是吧。你結丹了,要是別人,在宗裡就該要做個劍主丶掌劍。但你是梅秋露這一脈的人,如果想法又跟她的差不多,那這事你就別想了,我就只能容你在教裡做個尋常弟子。要是覺得受不住,心裡有怨念,就趁現在回去吧。」
李無相對劍俠的印象一直以來都極好,直到現在。
於是他往四下裡看了看,在想是不是真要回去,像梅掌劍所說的那樣做個外門弟子——到目前為止,姜介此人的做派開始漸漸超過他能夠忍耐的限度了。看起來為人相當刻薄,氣量也並不甚寬廣,如果和這種人長期相處,往後應該會極為難受。
然後,就在心中生出這種怨念的功夫,他心裡又忽然生出另一個念頭:想要看看周圍霧氣裡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念頭一在心裡出現,立即落地生根,像一顆生長迅速的種子。
於是李無相忽然覺得,周圍的霧氣一下子變得極淡了,淡到了他能略微看清霧中有什麼東西的地步了——
原來周圍的並不是霧氣……而是人。
許許多多的人,面目呆滯灰敗,衣衫破爛,重重迭迭地在灰色的霧氣裡徘徊,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
這些人全在看向幽九淵的方向,彷彿很想要闖進來,卻又因為周圍存在一層無形的隔阻,只能在抵在原地不停邁步走著丶走一氣再換個方向,又由周圍和後面的人填補過來。
而這時候他也能看到這些人腳下的土地了。其實不像是土地,而看著是極為光滑的什麼絲絲縷縷的東西,一直延伸向霧氣的更深處。他的目光與心神就忍不住抓著那些東西,隨之往遠處延伸過去,那裡有——
「回來!別看!」一聲斷喝忽然將他的意識拉了回來,李無相猛一恍惚,眼前的一切又成了一片濃霧。
姜介正抬著手,指尖一點清光將李無相的胸口和麵龐全映亮了。見他回過神,又往前一步擋在他面前:「你看見的就是幽冥界,那些都是亡魂!不要看,守住心神!小心你陷進去!問你幾句話,怨氣這麼大嗎?那你就真不適合待在幽九淵了!」
李無相愣了愣,慢慢在心裡出了一口氣。
姜介看起來很不喜歡自己,看著是真不想叫自己進入幽九淵。可剛才自己似乎落入了在他看來很兇險的境地,他卻又毫不遲疑地把自己拉了回來。
於是李無相在心裡想了想,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