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山路上,車子疾速賓士,楚淨的一顆心也跟著上下晃盪。
過去的夜晚,除了偶爾的交纏,她從沒像現在這樣,在狹小的空間和他共處。
說來也真可笑,這些年除了那個“家”,她根本就沒在外頭和他同時出現過。
這輛車她看了七年,卻只有在他生日的那個雨夜因為發燒昏厥,迷迷濛濛記得自己似乎讓他抱上車,此後整整七年,就都沒再坐過他的車。
閉上眼,她將臉朝向窗戶,只覺得心裡有滿滿的苦澀漫出。
他的車子載過很多女人,就是沒有她的位置……如同他的心,永遠沒有空位留給她!
“你到底跟我外公說了什麼?”眼睛直視前方,手握方向盤,他關心的還是這件事。
他能相信她嗎?
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他真的不相信事情都鬧成這樣,她還忍得住沒有對臭老頭報告自己一直以來的荒唐與放浪。
“我什麼都沒說。”她嘆口氣,知道他不會那麼輕易相信自己說的話。
“真的?”他挑眉,乘隙轉頭看她一眼。
還以為會在她臉上看見亟欲辯解的神情,卻發現她忽然側過頭看向自己,苦笑無力的表情,讓他忍不住擰眉。
“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那就別相信。能不能停一下車?”她苦澀的笑說。
儘管不解,他還是緊急煞住車子。
她伸手開啟車門,走出車外。
“不用管我了,如果你跟其他人約好了就快點過去,我可以自己回去。”
跟她在一起,他應該覺得非常勉強吧!
她不想強人所難,更不願勉強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男人待在身邊。
她想他最近常在其他女人那裡過夜,所以今天應該也不會回去了。
“我跟誰約了?”聽不懂她的話,他目光一沉,忽然開啟車門,從駕駛座走下來。
車子停在馬路中央,他一手放在車門上,一邊瞪著她的背影。
這女人在說什麼鬼話,他何時說自己跟人有約了?
“如果換洗的衣物不夠,明天早上我會替你準備好,就放在門邊,你一開門便會看到。”沒有回頭,她背對著他把話說完,逕自低頭往山下走去。
雖然是夏天的夜晚,但是山風還是讓她冷得發顫,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溫暖她的身子。
如果必須嚐盡痛苦才能讓自己死心,那麼她會好好將這種苦楚嘗過一遍,然後將來要離開時,就不會再有那麼多流不出的眼淚,灼得人心頭髮酸。
“楚淨……”他終於弄懂她話中的意思,莫名的怒火瞬間襲來。
聽見他的斥吼,她一愣,然後再次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看見她的反應,他目光如冰,寒冷得幾乎能讓眼神掃過之處都瞬間結為冰霜。
他不懂,真的不明白!
每個曾經在他身邊待過的女人,無不傾盡全力想多留他一秒鐘,唯獨她如此難懂,永遠都只會鬆手將他推出去,寧願讓他到別的女人那裡過夜,也不肯開口求他多留片刻。
還是說,在她心裡,他就真的只是報恩的物件,她用身子、用青春來償還欠池家的債務?
她到底當他是什麼了?
難道他連一點值得她付出真心的價值都沒有?
越想越火大,他表面平靜無波,心裡卻燃燒著熊熊怒火。
他坐進車內,乾脆聽她的話,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楚淨僵了下,驀地停下腳步,轉身背對車道,望著山下那頭的萬家燈火。
每一盞燈都代表一個等待家人回去的守候,明明是倦鳥歸巢,闔家圍在餐桌旁吃飯的時刻,她卻找不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