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他是明霄,所以無論做了什麼,都不容他人置喙麼?
玉朝宮之主,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嗎?
所以就算他要取出已經與自己相融的本命法器,她也不能怨恨,因為他救過她的命,而九霄琴,本也是他賜予她的。
所以他要收回,也是應當。
可惜魔族天性自私,她做不到。
無盡深淵中無數個不見日月的日夜,她能活下來,靠的便是那一腔怨恨。
「本尊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了。」離央輕輕地笑了起來。
就算是明霄,也不行。
「阿離……」陵舟看著她的側臉,喃喃道,心中升起幾分悵然。
阿離和從前,似乎全不一樣了……
可無論如何,阿離能活著就好。
無論變成什麼樣,阿離永遠都是他認識的阿離。
陵舟下定了決心,一臉悲壯道:「阿離,我陪你一起去救二師兄,要是帝君罰你,我就陪你一起擔著!」
離央的眼神溫和下來,她微微挑起嘴角,神情似笑非笑看著面前少年:「你這等修為,去了朔風原,只怕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
陵舟鼓起了嘴:「阿離!」
他如今怎麼也有仙君境界,不再是當年玉朝宮中修為墊底的小金烏了。
只是離央已做了決定,任陵舟怎麼說,也不曾鬆口。
朔風原一行,離央既然連陵舟也不打算帶,自然更不會帶上還在金丹境界的姬扶夜。
「你如今體內靈力已經足夠凝實,這兩三日間,應該就能突破元嬰。」離央淡淡對姬扶夜道。
她看向陵舟:「這幾日我便將這小狐狸交給你,在我回來之前,你們便留在東皇山。」
如今她回歸的事情,這六界該知道的人,大約都已經得了訊息。
陵舟見她這樣說,立刻道:「阿離,你放心,我一定將這隻小狐狸照顧得油光水滑,絕不讓他掉上一兩肉。」
作為被照顧的物件,姬扶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心知朔風原危險,自己又將破境,姬扶夜便沒有強求與離央同去,畢竟,若是在朔風原中引來天劫,他恐怕就要被當場劈成一隻焦狐狸。
自從與離央相遇以來,這應當算他們第一次分離吧?姬扶夜垂下眸,心底湧起幾分不捨,好在大約不過是兩三日功夫。
他留在東皇山,倒也正好可以辦一件事。
事情說定,離央便也沒有在東皇山多留,直向極西之地而去。
目送離央遠去,陵舟收回目光,乾咳一聲,挺胸抬頭,望著比自己還高一頭的姬扶夜,做出長輩姿態道:「小狐狸,既然阿離將你交給了我,只要有本仙君在,誰都休想傷你。」
姬扶夜嘴邊含著淺淡笑意,抬手向他一禮:「多謝仙君。」
他這般態度叫陵舟很是受用,滿意地點了點頭,阿離新養的這隻狐狸實在比那隻抱月兔好上許多。
從前只要自己靠近她一點,她便嚇得四腳朝天,難道他堂堂三足金烏,還會吃她一隻低階抱月兔麼?
想到抱月,陵舟神情憤憤,真是便宜她了,阿離對她有救命之恩,她竟敢為了一個凡人背叛阿離,害得她失了雙目,不得不墮入無盡深淵。
若是自己在,非要一把太陽真火燒得她神魂俱滅!
極西之巔,朔風原上。
風聲呼嘯,殘留於此的神魔之力與暴虐的靈氣糾纏,形成源源不斷的風刃。山石嶙峋,峭壁如削,一隻通體瑩白的異獸被困在斷崖之上。
他麋身龍尾,其首如獅,頭生鹿角,正是一隻玉麒麟。
玄色的鎖鏈穿過麒麟身上要害,將他牢牢釘在崖上,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