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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頁

她走出門外,輕輕將門扉合上。

桌上燈火靜靜燃燒,離央坐在床邊,似有些失神。

還是姬扶夜嗷嗷叫了兩聲,才叫她回過神來。

阿離,你在想什麼?

「她真像一個人……」離央喃喃道。

誰?聽她這樣說,姬扶夜眼中忍不住浮起幾分疑惑,他數了數自己見過的那些與離央相識的女子,卻實在沒有發現誰與玉真道長相似。

若說他不曾見過的,便只有阿離的二師姐了……

難道是她?姬扶夜抬起頭。

「不,師姐乃是神女石像化身,自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離央回道,她盯著桌上燭火,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誰?

離央微微勾起嘴角,垂下眉眼,顯出難得的溫柔:「我幼時一直以為,我阿孃若是活著,便會是這樣溫柔的人。」

魔宮中人都說,她的阿孃早在她出生之時便難產而亡。

那個叫畫未的鮫人生得並不算絕色,性情也無甚特點,修為更是低微得可憐,所以才會在離央出生之時靈力散盡而亡。

在魔族看來,有這樣的母親,實在是一種恥辱。

但離央不這麼覺得,當年侍奉過畫未的魔宮婢女告訴她,她的母親是個極其溫柔的人,她很期待自己的孩子降世。

哪怕知道離央的到來便代表自己的死亡,她也愛著她。

那時候的離央以為,哪怕所有人都厭棄她,至少,她的母親是愛著她的。

這世上曾經有人期待她的存在。

可原來,世上根本沒有那個叫畫未的鮫人。

離央的生母,是司命。

為了上神之位,將天堯閽和明霄都算計其中的司命仙君。

離央的出生,不過是一場陰謀。她不過是司命謀奪上神之位的棋子。

「而今想來,這些話,大約都是那位姑姑見我可憐,編出來的謊言罷了。」離央輕聲道。

魔族弱肉強食,即便是魔君之女也沒有太多特權,反而因為自身境界低微,比鬥總是輸多勝少,備受排擠。

在魔域,弱小便是原罪。

姬扶夜怔怔地看著她。

阿孃……

他說不出話,即便此刻能口吐人言,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

小狐狸蹲坐在離央膝頭,毛茸茸的大尾巴垂了下去。

他的母親啊,也只是一片清冷的冰雪。

顧凌霜等了許多年,那些溫柔都在漫長的歲月中消磨殆盡,留下的便只剩寂寥與怨恨。

哪怕她不曾訴諸於口,姬扶夜也知道,她其實是怨恨著姬平野的。

女子一生,實在不該輕易交付真心。

看著膝頭垂下長尾的小狐狸,離央托起他毛茸茸的下巴,輕笑道:「你又傷心什麼?」

姬扶夜無精打采地將尾巴繞在她手腕上。

「一切都過去了。」

不管是她,還是姬扶夜,都已經不再需要那些。

孤月高懸,夜色已深,離央起身,合上了窗,室內一片靜謐。

姬扶夜異常主動地鑽進被窩中,雪白的耳朵看著離央動了動。

離央停住腳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倒是主動。」

姬扶夜吐著舌頭傻笑,他現在是這樣小一隻狐狸,阿離還忍心讓他睡地上嗎?

若是人形的姬扶夜,離央現在應當便會將他扔出去,不過雪白一團的小狐狸,的確叫人生不起氣來。

罷了,念在他身上有傷未愈,這地上著實涼了些。

離央吹熄了油燈,躺在了床榻上。

姬扶夜銜著被褥縱身一躍,為她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