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有這麼一塊紅色的胎記。鄒夫人還笑說這胎記太醜。
顧妍一時默然。
顧修之正昏睡著。好看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彷彿是有什麼煩心事,以致在夢中亦無法安頓。
她知道阿齊那會照顧好二哥,興許明天一早起來。他就能知道十多年前的往事……而這種辛密,到底不適合她參與其中。
顧妍回房後便歇下了,房裡很昏暗,只有床頭一盞小燈搖曳燭光,“噼啪”一聲爆開了燈芯。
在寂靜裡,顯得尤為響亮。
她靜靜看著頭頂的承塵許久,長嘆了聲。
去遼東之前,曾經隱晦地向顧修之詢問,若有機會,他是否願意找回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還記得顧修之當時眸底有一瞬閃過亮光,又在剎那過後歸於平靜,無蹤無影,曇花綻放般的短暫……
也許心裡曾經對此有過渴望。
但在真正觸手可及之時,又望而卻步。
對待感情,他們都是膽小鬼,理智地思慮計量,無法任憑心緒牽著走,也始終跨不出第一步……
顧妍睜著眼許久,腦裡亂糟糟的一片,直到月滿枝頭了,才算淺淺睡過去。
第二日起身,青禾取了衣衫過來,繡了淡紫色龍膽花的蜜蠟黃底滾邊琵琶襟子,織錦纏枝葡萄絲緞裙。
顧妍方才想起,今日是李氏幼子徊哥兒的抓周禮。那日小鄭氏胡攪蠻纏,柳氏應下了邀請,今日要去觀禮。
顧婼對顧家芥蒂太深,如何也不會去參加,柳氏已然想開,只當是去走個過場,而顧妍,亦是陪著柳氏去的。
由著幾個丫鬟收拾好,顧妍問道:“二哥還在外院客房?”
青禾微怔:“門房說,顧二少爺天剛亮就出去了。”
走了?
顧妍霎時一驚:“那齊婆婆呢?”
阿齊那整晚上守在顧修之身邊,肯定知道顧修之的去向!
青禾搖了搖頭,“她是和顧二少爺一道離開的,門房知道齊婆婆身份不一般,便沒有攔著。”
顧妍心中一跳。
二哥這是信了齊婆婆說的話?
還是責怪她的自作主張……
顧妍怔忪了許久。
直到柳氏過來尋她。
柳氏穿了身蟹殼青散花挑線裙,披著藕色提花百蝶菱錦,安然美好,妍姿豔質。
看到顧妍精神不佳,柳氏撫了撫她的面頰心疼道:“可以不陪著孃親去的,光是他們,孃親還應付的過來,再不濟尚有你舅母和楊夫人陪著。”
顧妍卻不是為了周禮這件事心煩,柳氏既能當眾答應,那便說明柳氏已然將過去完全放下,對此顧妍只有高興的份。
她搖頭道:“沒關係,是昨日睡得晚了,人家誠心邀請,我們不應,那就是我們不知禮數。”
柳氏輕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
母女兩個相攜著,等明夫人、楊夫人來了,一道去了顧府。
周禮算是大辦的,來往也有許多勳貴人家。
誰都知道顧家中落,卻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內翻盤,這若是沒有丁點兒後盾,恐怕做不到,因而許多人接著此次徊哥兒的抓周禮,上門來打探虛實。
自然,也有不少來看好戲的。
鳳華縣主定親那日,到底圍觀不少的群眾,大多是南城官宦人家的世僕,回去與主子一說道,圈子裡便傳開了。
顧三爺的前妻嘉怡郡主來參加自己兒子的抓周禮,這檔子事放哪兒都要被人津津樂道上一段時日,何況京都方才解除國喪沒多久,正愁缺少讓人熱血沸騰的談資。
於是,眾人便愈加踴躍。
柳氏能感到他人投過來的目光十分怪異,她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