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園的草木凋零了又盛開。他一直在準備考託福。範裡一直陪在他身邊,見他這樣,知道他還是忘不了她。有時候想想真是傷心,替他感到不值。何如初就真的有那麼好嗎?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徹底釋懷呢?
託福成績下來了,他自然考的很好,已經在聯絡學校遞申請書。這時候“風行天下”的社長孟十回來找他,拍著他的肩膀意氣風發問:“要不要跟著我一起單幹?”他是這樣看好鍾越。跟著孟十攜手創業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他如今已是市內一位有頭有臉的人物。
鍾越卻沒有回答。這麼幾年來,孟十多多少少知道他一點心思,嘆氣說:“國內經濟迅猛發展,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我們的軟體市場還不成熟,正是黃金時期,趁此可以大展拳腳,揚名立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自己想清楚。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臨走前又說:“我等你的好訊息。”
他看著她的照片猶豫了,難以做決定。轉眼大家都要畢業了,他一心想去找她。可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也許以後不再會有了,心有不甘。一個星期思來想去,他拋開一切,給她打了個電話。
一句熟練的英文傳來,是夏原的聲音,他心狠狠被擊了一下。夏原待知道是他,同樣吃驚,沉默了會兒說:“你等等,她洗澡,馬上就來。”鍾越聽著他這樣熟悉親暱的語氣,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他好不容易定下神來,清了清嗓子問:“她還好嗎?”一向貧嘴的夏原此刻竟覺得吐字艱澀,好半晌才說:“挺好的。”他嘆了一口氣,眼前這種情況,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正想掛電話,夏原的聲音淡淡傳來:“週末,我來找她玩兒。”
細細的喜悅從心底悄悄發芽,他精神一振,輕輕吁了口氣,忙客套:“在那邊,你還好吧?”夏原點頭,剛要說話。她邊走邊擦頭髮,問:“誰啊?”夏原頓了頓,轉頭慢慢說:“是姓鐘的那小子。”
手上動作立即停頓,她呆了半晌,才接過電話,千言萬語,一時間完全無從說起。輕輕的一聲“喂”從遙遠的海洋彼岸傳來,魂牽夢繞,鍾越聽在耳內,差點握不住話筒,咳了咳,輕聲說:“如初,是我。”
她低頭,“恩”了一聲,表示知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年,倆人的對話也變得陌生客氣起來。
鍾越首先打破沉默:“你也該畢業了吧?”她點頭,“恩,快了。”他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想過回來嗎?”
她的心熱起來,用力點頭:“恩,打算畢業後就回去。”
一切難題迎刃而解,鍾越渾身一輕,唇角有了笑意,“好,你回來。”他一直在等她回來,總算盼到了!他立即打電話給孟十,表示願意跟他一起創業。
這裡夏原詫異地看著她,問:“你打算回國?”她已經獲得繼續升學的資格。她默默點頭:“對啊,很久沒回去了,回家看看也好。”
何爸爸何媽媽之間還是那麼僵著,何爸爸怕她回家見了傷心,於是每年會去看她一兩次。何媽媽有時候跟她打電話,語氣淡淡的,只讓她好好唸書。她聽了,回家的心也就冷了。近年來,她學別人一樣,自己賺錢自己用,很少用家裡的錢,何爸爸縱然給,她也不要,慢慢地知道心疼飛機票了,知道賺錢之不易,知道社會的艱辛。留學生吃過的苦,她也都吃過。
夏原跟她是同一所學校,不過不同系,倆人自然而然常常在一起,別人也就順理成章當他們是情人。她也不解釋,正好可以擋掉許多熱情的追求者。金髮碧眼的年輕小夥子似乎對她這個東方佳人情有獨鍾,常常邀她出去跳舞喝酒,其心之坦誠,往往不加掩飾,弄的她倒不好意思拒絕。於是乾脆拿夏原當擋箭牌。她不喜歡洋人,縱然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
她開始著手回國的事,興致勃勃給韓張打電話:“我要回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