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痕猝然心痛,再次啞然。
“事到如今,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其它的隨你吧。”微濃一副虛弱疲倦的神情,她是真的累了,同聶星痕講話耗費了太多精力,她需要休息:“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但凡我做了決定,沒人能勸得住。趁我還不想對你耍手段,請你……讓我保留一點本心吧!”
聶星痕緩緩從榻上站起來,不再多說一個字,慢慢地往殿外走。
“我給魏連翩的孩子取了名字,叫做‘望安’。”她忽然在他身後說了這一句。
聶星痕腳步頓了頓,卻沒再回頭:“我知道了。”
他的話語是如此無奈,他的背影是如此寂寥,像是竭力想要掬下一縷風,挽住一片雲,註定徒勞無功。
微濃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這年關的喜氣彌散了整座燕王宮,唯獨她的掌心裡空空蕩蕩,比荒原還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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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正月,聶星痕沒再來過未央宮。以他的驕傲,微濃覺得那日他必定傷透了。再死纏爛打下去,也不是他的行事風格,這一點,她一直是瞭解他的。
只是她未曾料到,聶星痕的動作比她想象中要更快。剛出正月,廢后的旨意便已到了未央宮——
“王后暮氏微濃,天命有失、御前失德,實不堪承宗廟之祀、母儀之功。著貶為庶人,賜離京州,無敕不得返京。屏城長公主護駕有功,著加封食邑一千戶,良田一千頃……”
短短數十字,用的還是聶星逸的年號,直接給她定了罪。畢竟聶星逸遇刺那晚,她公然將一國之君踢下丹墀以致刺客得手,是不爭的事實。而這道聖旨說得雖含糊,朝臣們必定能聯想到箇中一二。
如此甚好,廢后的理由很充足,給她留了面子,又對長公主予以了安慰,無可挑剔。明丹姝也不必再冒著風險偷換聖旨了,皆大歡喜。
拿到廢后旨意的第二天,微濃出宮去了一趟永安侯府。畢竟這一走,不知多久才會再回來,她始終想與楚璃的親人正式道一聲別。
楚王死後,原本幼子楚琮該名正言順繼承爵位了。只可惜流年不利,去年底接連發生聶星逸遇刺、赫連璧月駕崩、聶星痕掌權等宮變事件,這襲爵的事便一再推遲。到如今,楚琮依然是永安侯世子。
微濃的來訪並未受到任何阻撓,遞上帖子後,她很快便與楚琮見了面。後者瞧見她裹著厚厚的狐裘,一張瓜子臉蒼白消瘦,似是嚇了一跳:“你……病了?”
微濃沒否認:“我這一次是特意向世子辭行的。過幾日,我便會離開京州,前往姜國。”
“去姜國?”楚琮臉色隱晦難辨:“你去姜國做什麼?”
“治病。”微濃說得很模糊。
可楚琮不是三歲孩童,立刻明白過來:“去姜國都是解毒解蠱的啊!你這樣子是中毒了?”
微濃沒答話,只道:“若無意外,我以後不會再回京州城。也許,今日是我最後一次與世子相見了。”
聽聞此言,楚琮表情突然變得複雜起來,像欲言又止,又像迂迴試探:“不回京州?那你解了毒之後打算怎麼辦?難道要長住姜國?”
“怎麼?世子有話帶給姜王后或楚珩嗎?”微濃見他如此關切,便主動問了出來。
豈料楚琮連忙否認,語氣急切:“不……不是。我只是在想,你一個燕國的公主,不回京州城,又能去哪裡。”
第117章 離啟別殤(二)
“順其自然吧!天下之大,總有落腳之處。”微濃沉吟片刻,到底還是說了實話,但僅僅一言略過:“我是被貶出京,無敕不得回來。”
楚琮何其敏感,旋即聯想到一件事,忙問:“你與廢后暮氏,認識嗎?”
微濃也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