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石頭。

一絲若有若無的熱氣從茶碗中緩緩的飄起來，被一陣無形的風輕輕送到了大宇皇帝的鼻子下面，大宇皇帝鼻尖微微聳動了一下。手中的硃砂筆微微一頓，也不抬頭，左手在桌面上隨便一叉，彷彿長了眼睛一樣穩穩的拿起了茶碗。

坐直了身子，擺動了一下脖子，閉著眼睛將茶碗送到嘴上喝了一大口茶，緩緩吐出一口氣，這才開口輕聲道：“什麼事兒啊，大伴。你這個時候來打攪朕可是難得。”

老太監彷彿被這一句話賜予了生命一樣。立即從石頭狀態轉化成了活人。無聲的上前了一步，緩緩給皇上施了一禮，道：“皇上，護國大將軍王來了。正在外面後者呢！”

大宇皇帝微微一愣，搖頭嗤笑道：“今天這是怎麼了，白虎每次來不都是直接闖進來麼，今天竟然會讓人通傳。真是稀奇。”

“就是這樣，老奴才覺得奇怪。”老太監緩緩搖頭，鬢角的白髮微微揚起。動作之間沒有一絲普通老人的遲緩。

大宇皇帝微微一頓，一道異常明亮的光芒從昏花的老眼中閃過，低聲道：“他身邊還帶了什麼人？”

老太監臉上露出一絲郝然之色，慚道：“皇上，您也知道王爺的脾氣，哪次來不是帶了一大群人，你讓老奴去拼命沒有問題，但是讓老奴認人……這可……”

“好了！”大宇皇帝一擺手，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沉吟著道：“這不怪你，白虎囂張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麼多年下來朕一直將你留在身邊，不就看你能頂住白虎的駭人氣勢麼！他這次的態度有異常麼？”

老太監想了想，甩動了一下浮沉遲疑道：“他似乎有些緊張。而且這次帶著的護衛竟然不是他麾下親兵，而是一大群錦衣衛！”

“錦衣衛？！”大宇皇帝猛地全身震動了一下，眼神中猛然射出凌厲的光芒。老太監只覺得一道兇殘至極的殺氣在身邊沖天而起，彷彿看見一隻正在沉睡的雄獅正在緩緩醒來。

這十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皇上身上的殺氣，這濃郁的殺氣彷彿又讓他看見了那個指揮著軍隊血戰沙場，就算滿身鮮血也不後退一步的慶親王。

“終於來了麼？”大宇皇帝腰桿挺得直直的，原本的老態彷彿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整個人的氣勢彷彿變成了一柄利劍，他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自從十年前朕察覺到他的身存在之後就一直在等他，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年。”

老太監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他十分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但他也深深知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會有什麼下場。在深宮中，管住自己的嘴，多聽少說才是生存之道。

大宇皇帝豪氣十足的長笑一聲，道：“大伴，不要讓護國大將軍王等急了，去見他請進來吧！”

“是！”老太監雖然沒聽明白那個他到底是誰，但也多少算是明白了來著不善，面色一整換上一副陰冷的表情，微微一鞠躬快步向外面走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身材高大、身穿鎧甲腰配長劍，外面套著一件繡著猙獰白虎的淡紫色錦裘大麾的壯漢，邁著大步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老太監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靜靜的站在大宇皇帝的斜後方，彷彿一塊石頭一樣一動不動。

白虎走到御案前十步的距離站定，刀砍斧剁臉上的一雙虎目冷光一閃，雙拳一撞發出“哐”的一聲響，算是行過了禮。而後狂野的聲音就在殿內響起：“皇上！有一個人想見您！”

大宇皇帝穩穩的坐在團龍椅上，微顯蒼老的身影卻有著一股如山嶽般的巍峨氣勢。眼睛半睜半閉的掃向面前的白虎，低沉的道：“是他麼？”

“正是！”白虎聲音乾脆，眼中抑制不住的露出狂熱的神采，彷彿只要想到這個人的身影，身體中就有無窮的力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