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皓兒坐在廊下閉目歇息,凌亂的腳步聲從空曠的大殿傳來,皓兒疑惑地看我一眼,旋即起身去瞧瞧究竟是誰來訪。
“兒臣拜見父王。”皓兒的聲音驚喜無比。
“皓兒快快起身,你母親呢?”果然是秦王。
“母親在後邊,兒臣帶您去。”
我起身,整好衫裙,就在秦王與皓兒行過來之際,斂衽行禮,“寐兮叩見王上。”
秦王快步走過來扶起我,笑道:“無需多禮。”
皓兒欣然的微笑不自覺地逸出唇角,“父王,榮華殿鬱蒸悶熱,您多多擔待。”
秦王頭也不回地吩咐身後的侍臣李也,“還不快去抬冰鑑過來?”
李也應諾,轉身吩咐後面的侍從去日月殿抬冰鑑。
皓兒識趣道:“父王,母親,兒臣先行告退。”
秦王笑望著皓兒,“去吧,明兒你到奏疏房來。”
皓兒應了,含笑退下。李也自然也知情識趣地屏退所有侍從,只留下秦王與我。
“王上尚未痊癒,怎地出來走動了?”我輕責道,微含嗔怪,不掩關懷。
“寐兮,若非你,寡人也不會好得這麼快。”他握著我的手,掌心的汗黏在我手背上,粘糊糊的讓人不舒服,“寡人應當好好賞你。”
“王上無礙,寐兮便安心了,從未想過賞賜。”我輕輕地抽出手。
“寐兮,寡人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氣。”秦王嘆了一聲,“王后與露初夫人咄咄逼人,說那些流言蜚語有損君威,蒙將軍等人也說你……寡人不得不對你有所冷落,待那些謠言有所平息再來看望你。”
我的心中不可抑制地笑起來,明明自己所想所為,卻總是擺出擋箭牌,說自己多麼無奈、多麼迫不得已,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不可否認,秦王是治國有方、守業有道的明君,有識人之明、容人之量,於國政明斷果決,於大業禪精竭力,於妻妾卻是多情心軟,於家事優柔寡斷。因此,他極易受到旁人的蠱惑,耳根尤其軟。
因此,我與皓兒被貶冷宮,皓兒甚至差點兒賠上性命。
我清婉一笑,“寐兮從未怨過王上,只怨自己命苦。”
他誠摯道:“寡人知道你受委屈了,當初你孤兒寡母遠去吳國,為我秦犧牲那麼多,寡人不是那種心胸不闊,拘泥迂腐之人,從今往後,寡人不會虧待你與皓兒。
“寐兮謝過王上。”我抿唇微笑,“王上是否認定我在吳國受了百般折磨與凌辱?”
“此言何意?”秦王不明白為什麼我有此一問。
“王上,冰鑑已到。”李也邁步上前恭聲稟報。
“抬到寢殿。”秦王揚聲呀咐,攜著我走向寢殿。
侍從果然賣力,榮華殿距日月殿不近,他們竟然如此迅速地搬來冰鑑。
將冰鑑放在床榻前,李也與侍從退出寢殿。
冰鑑裡的冰塊一點一滴地消融; 悶熱的寢殿有了些許涼意,舒服宜人。
秦王拉著我坐下來,急切地問:“寐兮,適才你所說的,究竟是何意思?”
眸光楚楚婉婉,我緩緩道:“在吳十二年,寐兮一直守身如玉,清清白白。
聞言,秦王大為震驚,“寡人聽聞吳王與吳文侯……”
“寐兮知道,全天下人都說吳國質子府的寐姬是媚骨生香的豔姬,說寐兮是淫娃蕩婦,可是沒有人比寐兮更清楚自己。”我冷冷眨眸,靜靜地問,“王上寧願相信旁人,也不信寐兮?”
“不是不信你,而是……”
“寐兮手無縛雞之力,吳王與吳文侯用強,寐兮自然無法反抗。”
“咳,是寡人送你到吳國為質的,一切都是寡人……”
“王上無需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