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玉心臟猛地一跳。江照影也來了嗎?長壽是他的隨從,只要他到哪裡,長壽一定跟到哪裡。
春香明白小姐的心思,只得道:“呃,姑爺他……沒來……”
“沒來……”琬玉頓感空茫,不知所以然地覆述著。
自江家遭查封后,寅吃卯糧,幾乎斷炊,父親寫信要家人接她回孃家避禍;為此,江照影和她大吵一架,他們從房間一直吵到大門外,吵到附近百姓圍觀看熱鬧,吵到兩人口不擇言,夫妻情分幾乎破裂。
她決定回孃家,也是為了慶兒。她可以捱餓,但一歲的慶兒要吃飯,也該生活在一個周遭沒有女眷天天哭泣的宅子裡;誰知回到了盧家,慶兒反而日夜啼哭,有時還要找爹。
琬玉心頭一緊!即使江照影再怎麼荒唐,也還是自己的丈夫,他們曾經有過甜蜜的新婚日子,他更是慶兒的親爹,有了這一層血濃於水的關係,早已經將他們一家三口緊密地牽連在一起了。
可成親這兩年來,江照影太令她失望了。原以為一表人才的夫君,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即便江家不發生變故,她也不能接受慶兒跟著這樣的爹,以後照樣學了鬥雞賭錢、調戲丫鬟、狎妓玩樂、揮霍成性,將來還會妻妾成群……
然而,為何此刻她心底會燃起小小的期盼,以為他會幡然悔悟,過來帶他們母子回江府?從此夫妻同甘共苦,一起熬過苦難。
“長壽,快進來啦!”春香的叫聲喚回了她的心神。
“少奶奶。”長壽小心地跨進房間,小心地喚她。
“他呢?”琬玉脫口而出。
“少爺一早上京城了。”
“他沒帶你?”她無法想象沒有長壽的服侍,他要如何自己過日子。
“少爺叫我回老家……”長壽說著,眼眶便紅了。“少爺這幾天籌了一些錢,說要去救老爺;可他不知要怎麼救,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爹!”剛學說話的慶兒不哭了,他認得長壽,知道見到長壽就可以見到爹,小胖手小胖腳用力掙動,想要溜下孃親的懷抱。
琬玉抱了慶兒一夜,雙手早就累得沒有知覺了,慶兒一扳動她的手臂,她便順勢放下了小娃兒。
“呵呵。”慶兒搖搖晃晃地走到長壽麵前,仰起小臉,圓睜一雙大眼,小嘴綻開了憨笑,扯住長壽的褲管,要長壽帶他去找爹。
“小少爺。”長壽趕緊拿手背抹去眼角淚珠,彎下身笑道:“來,抱抱,長壽帶小少爺去玩……”
啪!一封信從長壽的懷裡掉了出來,長壽臉色一變,已經伸到慶兒腋下的大手慌忙抽出,立刻撲下去撿信。
“這是什麼?”琬玉看不到信函正面,但她已猜到了信件內容。
“這……”長壽慌張地背過雙手,將信函藏到身後。他這趟來盧府,就是不敢見到少奶奶,卻不巧讓春香撞見,硬是拖他過來問候少奶奶。
“這是什麼?”琬玉又問一遍,渾身逐漸發冷。
“這個……這個是少爺要給盧家大少爺的信……”
“拿來。”
“少奶奶……”
“嘻嘻!吃。”慶兒小手一抓,輕而易舉從長壽顫抖的手指拿下信函,直接放到嘴裡吃了起來。
“慶兒,這不能吃,給娘。”琬玉的聲音十分鎮定,一手按住小肩頭,一手輕輕地將信函從小嘴裡抽出來,翻過了正面。
休書。
簡單的兩個大字,墨汁淋漓,張牙舞爪,狠狠地刺穿了她的心。
江照影果然說到做到。他說,她要敢回家,他就休了她;而她也不甘示弱,叫他要休就休,她好後悔嫁給他。
兩年的夫妻生活,充斥的盡是永無止境的爭吵。他是浮浪寡情的公子哥兒,她卻期待他能做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