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往往讓英雄變成奴才式的。第二,完全幻想,不切實際。第三,告訴人鬥爭方法,也有許多錯誤。自然,這裡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武俠小說,曾教讀者反抗暴力,反抗貪汙,並告訴被壓迫者聯合一致,犧牲小我。
他在文中還提出了怎樣改造武俠小說:
那麼,為什麼下層階級會給武俠小說所抓住了呢?這是人人所周知的事。他們無冤可伸,無憤可平,就託諸這幻想的武俠人物,來解除腦中的苦悶。有時,他們真很笨拙地幹著武俠的故事,把兩隻拳頭代替了劍仙口裡的一道白光,因此惹下大禍。這種人雖是可憐,也非不可教。所以二三百年的武俠小說執筆人,若有今日先進文藝家的思想,我敢誇大一點,那會賽過許多許多平民讀本的能力。可惜是恰恰站在反面。
總括的來說,武俠小說,除了一部分暴露的尚有可取外,對於觀眾是有毒害的。自然,這類小說,還是下層社會所愛好,假如我們不能將武俠小說拉雜摧燒的話,這倒還是談民眾教育的一個問題。
這一主張和觀點,父親還在多篇文章中多次談論過,正是基於這樣的見解,父親很想做個實驗,把武俠小說來個改造。早在1928年,父親就寫了一部《劍膽琴心》,連載於北平《新晨報》。《南京晚報》轉載時,易名為《世外群龍傳》。這部書的故事,並非向壁虛構,乃是根據曾祖、祖父口述的見聞及傳說,加以藝術提煉,創作而成,書中描寫了洪秀全失敗後,散落於江湖的太平天國將領的軼聞故事,這部書雖然多次被轉載,也曾出過單行本,但並沒有引起強烈的反響。
《中原豪俠傳》是父親的第二次反串,這一次反響強烈,獲得了很大的成功。父親西北遊時,途經河南,他親眼看到那裡紅槍會、民團等地方武裝極多,認為這也是可以用來抗日救國的武裝力量,應當教育他們愛國,“必須灌輸民族意識,教以大忠大義”(《中原豪俠傳》序)。為了宣傳抗日,父親就以河南義士王天縱在其曉明大義的妻子鼓勵下,毅然決然地參加了辛亥革命的事蹟為素材,刻畫了一批愛國愛民的“義士”,如秦平生、鬱必來、馬老師、馮四爺等栩栩如生的形象。在這部國術小說裡,絕沒有那種“口吐白光,飛劍斬人頭於千里之外”荒誕不經的寫法,而這也是父親極其反感的事。《中原豪俠傳》雖然也寫了一些武術超群,身懷絕技的義士,但他們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這些武技也不是神乎其神,玄乎其玄,刀槍不入,超乎現實之外的“半仙之體”。我認為更主要的是,在小說中強烈地體現了民族愛國主義,把武俠小說仇殺毆鬥的門戶打殺,上升到愛國革命的主題上。所以這部書一出,受到了讀者的熱烈歡迎。《中原豪俠傳》曾於1944年由“永珍週刊”出版社出版單行本,父親在自序中把書的立意及經過說得相當清楚,有興趣的讀者不妨一讀。《中原豪俠傳》一書,家中原有一藏本,但在“文化大革命”中不知去向,下落不明。“文革”結束後,我多方尋覓此書,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就在首都圖書館有一孤本,我請人把它抄寫下來,收入《張恨水全集》。
父親主辦的《南京人報》非常有特色,它的文章短小精悍,極富濃郁的南京地方色彩,尤其是副刊,生動活潑,從版面到內容,讓人一看就不能釋手,稱得上是既新穎又雋永。張友鸞叔在“文化大革命”後期,把珍藏的一卷《南京人報》合訂本送給了我,尤其難能可貴的是,這恰恰是創刊期的合訂本,我如獲至寶,閒暇下來,就捧讀一遍,猶為愛讀父親主編的《南華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