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喪的臉。張傑、周平明佔一半股份,其餘是李有德的。張傑心裡對沒出錢就要五五分賬的李有德很不爽,李有德沒有告訴他們,他那份裡有一半是公安局長黃瑞雲的。李有德是賭場的保護傘,黃瑞雲是李有德的保護傘,黃瑞雲的保護傘是誰,李有德就不知道了。
娛樂城開張那天,張傑衣著光鮮,花籃擠滿門口,獅舞鑼鼓喧天。皇朝裡酒席開了五十桌,本市有頭有臉的幾乎都來了,被眾星捧月的張傑感覺從未有過的好,他依稀嗅到了成功的氣味。冷軍、駱子建缺席,張傑心裡暗了一瞬,他想等賺到足夠多的錢,他要和冷軍、駱子建一起花,那時候他們會理解他的用心良苦,張傑甚至能感覺到冷軍摟著他肩膀的表揚。
和駱子建跑了一趟西安,千溝萬壑、蒼茫大氣黃土高原讓冷軍神清氣爽。車上下來,冷軍直接去了遊戲廳,遊戲廳生意比以前淡了很多。
“黑皮出事了。”草包說。
冷軍回來的頭一天,黑皮進了賭場那道暗門,開始只是想小玩,幾把大小沒拍到,黑皮被鉗到了毛。沒貓膩的賭場就不是賭場,兩眼充血的黑皮很快輸成了空軍。
“兄弟,拿去翻本。”一人遞過來一沓錢,東北口音。
自蕭南逃亡後,本市很少有人會去惹冷軍,不管新聞裡說我們的生活如何陽光,地下秩序卻一直存在,冷軍就是這座城市地下秩序穩定的原因。改革開放以後,全國各地的外地面孔多了起來,東北幫的名頭在全國崛起。張傑賭場開張前,一群東北人進到本市,放貸敲詐、下手兇狠,他們急於在這座城市拼打天下。
黑皮的印堂和臉一樣黑,他已經記不清東北人遞了幾次錢給他。
“媽了個比!今天真他媽邪了。兄弟,欠了你多少錢。”黑皮一拍機器。
“忙啥?再玩會,沒看正出跳舞牌。”
“不玩了,拍大出小,拍小出大,還玩個卵!多少錢?”黑皮感覺有大幾千了,心想和張傑也認識,先欠著。
“不多,兩萬。”
“多少!?”
“兩萬。”幾個東北人半個屁股搭在機器上,乜斜著眼望過來。
“張傑是我兄弟。”黑皮以為張傑是這的老闆,提了會沒事,他不瞭解這群東北人的瘋狂和野心,他們正急著出位。
“走,進去嘮。”東北人摟著黑皮膀子進了房間。
“打電話讓人送錢來。”電話放到黑皮面前。
“你們喊張傑周平來。”張傑周平那天都沒在場子裡。
“喊他們幹啥?我們和他們不一路。”
“那你們看著辦吧,錢我沒有,命在這擱著。”
“真想好了?”
“想好了。”
沉甸甸的菸缸拍在腦袋上,黑皮翻倒在地,腦袋位置緩緩洇出一灘暗紅。
張傑和周平開場子後,沒有冷軍點頭,機械廠一幫人沒有跟去。張傑請了東北人,東北人看場的報酬就是可以在場子裡放高利貸,東北面上對張傑熱乎,背地裡管張傑叫“狗懶子”。張傑趕到醫院的時候黑皮已經被開出病危通知,三萬塊錢交進視窗,從醫院出來的張傑踟躇街頭,他不知道等冷軍回來怎麼交代。燈一盞盞地亮起來,燈一盞盞地滅下去,風席捲著孤單穿越城市,吹滅理想。張傑在路邊叫了一隻野雞進了賓館。有時候,嫖娼和性慾無關。
病床上黑皮渾身插滿管子,原來黑亮的一張臉,慘白著。
“黑皮!”冷軍搖搖黑皮。
“醫生說還在昏迷。”火車站小偷在病房裡三三倆倆站著。
冷軍到醫院門口打了幾個電話,一會機械廠來了幾十人,刀用報紙裹了。還是早上,娛樂城人不多,開山錘在皮衣裡倒捂,竹片一頭拖在地上,冷軍走出一身殺氣。暗門口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