漿濺了滿臉。楊陽藏刀往後一送,刀鋒插實,另一條狼狗胸口貫穿在藏刀上。第三條狼狗帶著風從楊陽左邊撲上,楊陽右手的藏刀卡在狼狗胸腔裡,左手順手一帶,一把箍住狗脖子,眾人眼看著一條百餘斤重的軍用狼狗,被滿臉是血的楊陽單手活活勒死。楊陽一把丟開舌頭勒出老長的死狗,抽出藏刀在發動機位置一通胡砍,濺出了火星,楊陽是那種天生見血亢奮的亡命徒。
蕭南喊一聲上車,楊陽翻身跳上後座,血淋淋的藏刀又橫架上雞母眼的脖子。吉普車在眾人的槍口下呼嘯而去,留下三具狗屍和瞠目結舌的一幫人。車到國道邊上,蕭南一掌切在雞母眼後脖,雞母眼昏迷。楊陽在路邊水溝裡洗掉狗血,扒下雞母眼外套穿上,倆人攔輛大客車連夜返回本市。
兩箱錢總共二十萬,楊陽激動得說話帶著顫音,那年月萬元戶都很牛比,別說這樣一筆鉅款。
“蕭南哥,這麼多錢,我們一輩子也花不完!”
蕭南看著楊陽,他才十七歲,這樣的年齡應該坐在教室裡上課,可卻跟著他四處亡命。
“楊陽,這箱錢你拿走,找個地方藏好,最近都不要花,等你再大一些你會用的著。”
楊陽望一眼蕭南,他覺得蕭南話裡有話。
“不是哥哥不帶著你,跟著我太危險,你還這麼年輕,很多事情還等著你去做。”
“蕭南哥,我不會拖累你的,錢我不要,不要趕我走……”楊陽眼淚都快下來了。
蕭南仰天長嘆,他不知道該如何讓楊陽改變心意,很多事情,也許真是命中註定,楊陽從見到他那天起,命運就和綁在了一起。明天,他就要去殺冷軍駱子建,殺這倆人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冷軍的兇悍無畏,駱子建的冷靜敏捷,是他從未遇見過的強勁對手。楊陽還是個孩子,不管明天的事能不能做成,楊陽一輩子都只能隨他逃亡。
“好吧,這些錢我們一人一箱,身上放兩萬,其餘的找地方藏好,不要去存銀行。
“我還是不要了,這麼多錢給我家裡人,還不把他們嚇死!”
“我們到游泳館租個箱子,把錢放那,你把鑰匙給家人保管,以後再告訴他們錢的事。”
游泳館回來後倆人暫時分手,約好第二天中午在游泳館門口碰頭。蕭南沒有直接回家,下角街認識他的人太多。
坐在山上眺望生他養他的老街,被歲月燻黑的木樓,高大柚子樹下的黑瓦,油毛氈、鏽鐵皮上高高矮矮的電視天線,熙熙攘攘的人流。老街雜亂破爛,卻帶來溫暖,那是故鄉。下角街這些年變了很多,老房子在逐漸拆除,沒有粉刷外牆的三層磚房一棟棟立起來,擠在老街裡突兀刺眼。鴿群盤旋在城市上空,鴿哨嗚嗚地響,翅膀在空氣中振動,人生像是一場幻覺。河流淌過城市,帶走故事,歲月無聲,殘陽似血。
醒來的時候已是子夜,露溼衣襟,秋蟲啾啾。蕭南站在屋後抽了根菸,二樓是母親的房間,已經熄燈,間歇傳來輕輕的咳嗽聲。一樓一間廚房,一間臥室,原來是他住,亮著燈。蕭南輕輕帶起窗簾一角,他想看看是誰住在裡頭。是王露,蕭南越獄後,王露向單位打了報告,從省城調到本市工作。王露長時間看著一件衣服,手指輕輕撫過,淚水滑落。衣服是蕭南的軍官制服,各種軍功章別在前襟位置。蕭南鼻子一陣發酸,咽喉裡像堵了一團棉花:“王露。”蕭南聲音沙啞。王露抬頭四處望望,又搖搖頭,她太想蕭南了,多少次感覺是蕭南在喊她,都是幻覺。蕭南用手指扣響窗戶,又喊了一聲,王露唰地拉開窗簾,蕭南落拓憔悴地站在黑暗裡,燈光漏在英俊的臉上,有淚光閃動。
蕭南狼吞虎嚥地在吃一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