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雨霧,春夏交替,空氣裡有泥土翻新的氣息。
陸強特意向老家問的日子,鄉下人講究黃道吉日,錢媛青掐算良久,挑三揀四選了今天,結果還碰上個壞天氣。
陸強在屋裡待不住,提前一步下來,蹲花壇邊點了根菸。他沒打傘,手中煙霧融進雨裡,抽到一半時,掀起眼皮看看天色,忍不住低咒一聲。
半刻鐘盧茵才下來,腳上穿一雙七厘米的淺口皮鞋,腳背粉白,細細的脈絡顯得格外脆弱。陸強挑挑眉,視線從她腳上移開,一寸寸往上看,她腿上緊裹深色的鉛筆褲,淺灰背心打底,外面套著白色簡版小西裝。
胸部線條很好,露出腰間淺淺的一條。
陸強多看兩眼,手中的煙突然沒了味道,他隨手掐滅,站起來。
“打扮這麼漂亮。”他目光直白,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弧度。
盧茵挽挽碎髮,眼神略微閃躲:“可以走了。”
她今天畫了淡妝,嘴唇特意用口紅勾勒過,這種顏色她不常用,誇張、醒目、紅豔欲滴,此刻卻超乎想象的明豔動人,讓整張面孔都鮮活起來。
陸強輕搓手指,想拿指肚在她唇上狠狠揉蹭幾把。
盧茵抬頭:“怎麼了?”
他一攥拳,下唇抵在齒間左右磨了磨;“走吧。”陸強接過雨傘,隨口問,“證件都帶齊全了?”
“嗯。”
陸強看著前面的路:“不用檢查一遍?”
“不用。”
“錢包呢?”
“……帶了。”
兩人往花園後面的停車場走,雨大了些,他手臂傾斜,半個膀子都露在外面,想了想又問:“駕照在身上嗎?”
盧茵沒答,忍不住輕輕笑了,把手送進他掌中,昂起頭:“你不會是緊張吧。”
陸強一頓,極淡的勾了勾唇角,盧茵還狡黠的望著他。
前面是坑窪不平的紅磚路,積一汪雨水,漾開朵朵水紋。陸強把她腦袋掰回去:“別看我,看路。”
雨天堵車,路上花了一個小時,今天是好日子,大廳聚集許多情侶,他們排到四十號以後。
等了許久,見縫插針的拍完照片抽了血,工作人員扔過來兩張宣告書,沒有座位,陸強弓身在桌邊幾下填好,之後換盧茵。
他塊頭兒大,側身幫她擋住周圍人群,兩人擠在角落,陸強垂眸看她填。
上面是一些個人及配偶的基礎資訊,下面需要宣告人簽字。盧茵字很漂亮,流暢灑脫的筆體倒和她本人有差距,資訊部分不用想,沒花多長時間就填完。下面是段長長的文字:本人與對方均無配偶,沒有直系血親……現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的規定……
盧茵握筆的手跟著往下滑,落在最後幾個字上,——自願結為夫妻。
她頓了頓,在齒間反覆咀嚼這兩個字,想到以後要用在彼此身上,這感覺新鮮又附有魔力。
一年以前,她和劉澤成沒領結婚證,劉母執意先買房後結婚,房本名字是劉澤成。那時盧茵蠢透了,給他添了一部分錢,傻傻的以為,牽了手就一輩子,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憧憬,寫誰名根本沒介意。後來裝修和婚禮籌備同時進行,那一紙約束便拋到腦後,只等來日方長再補齊。可哪想這期間橫生變故,婚禮沒了,被他拋棄,只留下無盡的背叛和傷害。
盧茵攥緊筆,一時心思飄忽,停頓的時間有些長。
大廳裡亂哄哄,不斷有人碰撞他的背,空氣不流通,胸口悶的想抽菸。
陸強問:“忘自己叫什麼了。”
“……嗯?”她沒聽清。
“還是字兒不會寫。”
盧茵抬頭看看他,他垂眸不笑,臉色有點兒臭,可能大廳溫度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