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立在旁邊牆壁上。
他垂眼:“你找我什麼事?”
吳瓊腦袋抬高几分,蹲著仍沒有起身:“這麼晚,謝謝你能來。”
陸強沒有說話,往嘴上銜了支菸,單手環著點燃,他沖天空撥出煙霧,垂下眼,吳瓊正抬頭看著他。
“能給我也來一支嗎?”
陸強直接把煙盒拋給她。
吳瓊抽出一支,“火兒。”
打火機在他手裡攥著,他遞過去。
兩人靜默無言的待了會兒,陸強半支菸抽完,她已經點了第二支,反覆看了他幾眼,欲言又止。
陸強先問:“這麼晚你不回家?”
吳瓊說:“我和邱震住這附近,”她指了指:“就街尾那家酒店。”說完餘光落在他腳上。
陸強並未如她所願,看著街道,閉口不問。
吳瓊抿住嘴唇:“商場裡碰見那個,是你女朋友?”
他點頭說是。
吳瓊身體略僵,無意問:“看你們感情挺好的,什麼時候結婚?”
陸強也沒多想:“今天剛領的證。”
夾著煙的手指在唇邊一停,隨後繼續裹入口中:“那真抱歉,這麼重要的日子把你叫出來。”
陸強說:“沒事兒,她知道。”
吳瓊手一緊,煙身被她捏彎。她從地上站起來,腿蹲麻了,扶住牆壁緩了好一會兒,“她很漂亮,你有福氣了。”
陸強沒搭茬,又問她一遍:“你找我什麼事?”
吳瓊笑笑,把最後一截煙抽完,之前想說的話,沒了意義,她差點兒忘了,醫院那天他的拒絕。六年以後,在漳州有一席之地那人已經消失,他現在再普通不過,新婚燕爾,又何必提出無理要求,打擾他的生活。
內心私存的僥倖徹底破滅,某種程度上,她終於堅定之前的抉擇。上帝無法對每個人都公平,這樣苛刻殘忍的安排降臨到她身上,除了任命,她無能為力。
吳瓊掐了煙:“不好意思啊,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兒。”她突然超乎尋常的平靜,語調也淡如白水。
陸強忍不住側頭:“你不是有話跟我說?”
“沒有。”她堅決道:“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陸強還想再問兩句,她已率先往前邁步。
陸強沉眸看她背影:“我送你。”
“不用,走過去挺方便的。”她回身把手遞過去:“煙還你。”
陸強垂眼,沒有接:“你拿著抽吧。”
“那謝謝了。”她連同雙手一同收回口袋,往前跨了步,鞋尖兒踏進水坑裡,漾起細小的水花。
陸強叫她,她停下,他把傘遞過去:“打著走。”
吳瓊心臟一緊,封存許久的回憶翻湧而出,原先在意過、恨過、忘記過,再次重逢那時候起,兜兜轉轉,好似又回到了原點。
也是此刻她才明白,她打他電話,或許只為單純的見一面。
她拳頭緩慢鬆開,接過傘柄:“謝謝。”
陸強點點頭。
吳瓊撐起傘,穿過馬路,她最後一次回頭,看靜靜矗立在路燈下的男人,他們中間隔著雨幕,隔著車流,隔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再見。”她笑著揮了揮手。
這一次,她義無反顧踏進黑暗裡。
雨傘很大,幫她阻擋風雨,雨滴在頭頂砸落悅耳的節奏,她心底前所未有的平和。
雨聲漫漫,吳瓊唇角帶笑。
如果有來生,她必將洗淨千塵,才配與他並肩。
…… ……
吳瓊回了趟家,她沒敢上去,站樓下抬頭往上看,這一側正對父母臥室,夜很黑沉,他們早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