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極力剋制的冷漠。
陸強身形微動:“媽。”這聲叫的生硬,嗓子帶著久不說話的沙啞。
錢媛青胸口起伏不定。
他站在原地:“傷的重不重?”
錢媛青驟然睜眼:“別管我叫媽,我沒你這麼畜生的兒子,你進錯家門了……給我滾!”
陸強沉了沉眸,仍舊沒動。
錢媛青手抖的厲害,抓過炕頭兒茶杯使勁擲過去,動作大了,扯到腿上的傷,疼出一頭冷汗。
陸強不動不躲,杯裡的水滾燙,全部淋在他半截脖子和前襟上。
他咬了咬牙,一聲沒吭。
王母見她情緒激動,趕緊去攏陸強,叫根子:“你先帶強子回咱家,讓你爸給找燙傷膏,先住下,有話往後再說,別擱這兒添亂。”
根子回神,應了聲,半推半送把他弄出去。
王母上前檢視她的腿,幫她調整了下位置,錢媛青情緒不穩,仍舊有些氣喘。
王母嘆了聲,拽了把椅子坐她旁邊:“大姐,你這是何苦,親生兒子還能一輩子都不認。”
“這畜生跟我沒關係。”
“別說氣話,都是當媽的,我懂。做再多錯事也是心頭肉,何況現在孩子回來了,你還把他往外趕。”
錢媛青眼睛一澀,眼淚直打轉兒:“老陸被他活活氣死,他還有臉回來。”
王母嘆息搖了搖頭:“老陸在天之靈也一定希望你們好。”
***
陸強隨根子回去,直接進了主房的偏屋。格局和錢媛青那兒不同,主房左右兩個房間,分別住老兩口和根子。西屋沒人住,成了柴房順便養牲口。
根子爸給找來燙傷膏,根子著急,伸手就要往陸強脖子上塗。
陸強偏頭,接過去:“自己來。”
兩人折騰了半宿沒吃飯,根子爸煮了一鍋大年夜的餃子,冒著熱氣端上來,又給拿了瓶白酒和花生米。根子餓急眼,沒多會兒就吃了半盤,一抬頭,見陸強光顧抽菸,沒動幾口。
“哥,不合口兒?讓我爸給弄點別的?”
“不餓,你吃。”
“那你喝口酒暖暖身?”
他夾煙的小指勾了勾額頭:“睡一覺就行,沒精神。”
根子火速吃完,他不困,把偏屋讓給他,自己出去看電視。
陸強褪下外套,蹬掉鞋,仰躺在火炕上,後背暖烘烘,身上寒氣被一寸寸逼出來。
他睜了會兒眼,望著房頂,腦袋空蕩,什麼也沒想。眼睛漸漸泛酸,他抬臂遮住,沒蓋被子,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一睜眼已經三點鐘。
陸強從炕上打挺兒坐起來,搓了把臉,外屋偶爾傳來說話聲,電視機正重播春節晚會。
身後手機震個不停,陸強就那麼坐了會兒,才扭身摸過來。
電話是盧茵打的,說了兩句,她都沒怎麼聽清,那邊人生嘈雜,亂亂哄哄,仔細一聽,還有列車室裡的廣播聲。
他心一跳,預感到什麼,沉聲問:“在哪兒呢?”
隔了會兒,那邊說了句什麼。
陸強皺眉:“大點兒聲。”
“我說,我在武清火車站,剛下車,接著應該怎麼走?”
她用喊的,這次很清晰,每個字都像錘子,狠狠敲在他的心口上。
陸強嚥了下喉:“……你說你在哪兒?”
她大聲:“武清。”
“淮州武清?”
“是啊!”
陸強手撐著炕沿兒,用力捏了捏,骨節泛白,好一會兒沒說話。那邊焦急問:“然後呢,然後怎麼走?”
陸強終於有反應,拽過大衣,幾步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