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強抽完手上的煙,折身回去。
他往掌心哈了口氣,咬牙閉了閉眼,又扯過領口聞聞,迅速脫的精光往浴室走。
熱水淋到身上,肩膀傳來一陣尖銳的疼,陸強驀的睜開眼,一撇頭,左肩的傷口浸了水,有淡淡的紅色向四周漾開,一顆顆小巧的齒痕都很明顯。
陸強走去洗手檯,用手抹掉一層霧氣,他堅實的胸膛清晰映在鏡子裡,觸了觸肩膀的傷口,到底多難過才下這麼大的力?他摩挲了陣,用冷水掬一把臉,甩甩頭,鏡子上落滿細碎的水珠,霧氣再次蔓延,徹底模糊了視線。
陸強撐起手臂,半弓著,盧茵的話,讓他一時有些走神。
洗完澡,潦草的擦了擦,他直接跳上床。盧茵已經睡熟,單手墊在耳下,側躺著,姿勢有些彆扭。臥室裡溫度高,她被凍過,又暖回來,整張臉都紅撲撲的。陸強支著腦袋看了會兒,幫她把吃進嘴角的頭髮拉出來,貼了貼她額頭,在唇上逗留許久才離開。回手關燈,也跟著一同躺下。
這一覺相對安穩,不知幾點,被額頭的細癢擾醒。
陸強半眯起眼,她的眉目撞進瞳孔,微抿著唇,眸光清澈,正仔仔細細的打量他。
盧茵比他醒的要早。窗外陽光耀眼,白雪把天地染的銀燦燦,乾枯樹影在牆壁上來回擺動,帶幾分虛晃的不真實。
陸強握住額頭的手,送到唇邊親了親,“醒了?”聲音極輕,昨天吸菸太多,乍一張口,嗓子沙啞的發不出音兒。
盧茵沒有回答,目光上移,再次落在他的額頭上。右側太陽穴有一道細長疤痕,壞死表皮區於別處,反射出極淡的光。
“那道疤是怎麼留下的?”
陸強一滯:“你不是問過。”
她重複:“怎麼留的?”
“刀劃的。”
上次她問他,陸強也是這個答案,之前以為只是鬧著玩兒,根本沒往深處想。昨天他提了一句,她便大概猜出前後。
盧茵說:“因為做戲要全套,他頭上有傷,所以你劃了相同的?”
“是。”陸強說:“即使刀口不吻合,明面兒上的,也要做做樣子。”
“真下得去手。”
“沒多疼。”陸強說。
盧茵不是滋味的笑了下,鼻子酸澀,不知應該心疼他,還是罵他愚蠢。
她別開眼,撐起手臂打算起來,卻動不了分毫。
盧茵問:“你不口渴嗎?”
陸強望著她眼睛,沒有鬆開的意思。
半晌,她嘆一口氣,順著安靜躺下來:“昨天我半夜跑開,是因為一時沒想明白。你解釋過,而這個結果我可以接受。那些是你的過去,即使我再不甘願,也無法改變,”說到這裡她停了停,眼睛盯著房頂,那裡有細小的光斑不斷變換。她繼續:“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一定會躲你遠遠的,沒有開始,就不用強迫自己去接受。”
“我這個人比較軸,剛開始會猶豫不決,一旦認定,就不想隨便玩玩,一早考慮好了很久以後的事情,”她緩緩的說:“……所以,我沒打算和你分開,但,以後,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她表情很淡,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線,目光沉定,執拗的等待他的答案。
陸強長久地望著她。
盧茵重複了遍:“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陸強喉嚨滾了下,最後閉上眼,低低的說好。
盧茵傾身往他唇上碰了碰:“喝水嗎?”
***
晚點兒的時候,陸強和根子碰面兒,去了趟公安局,大龍在審訊室蹲了一宿,鬍子拉碴,眼睛熬的通紅,渾身上下頹敗不堪,見陸強差點哭出來,揍人時候的霸氣蕩然無存,像只鬥敗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