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筱寧低頭,靜靜地凝視著膝上的他。
雷家驥正閉著眼,深峻眉宇間慣常出現的皺紋,此時全都消失不見。汪筱寧微笑了,因為她真的好喜歡他像這樣毫無防備地躺在她懷裡的感覺。
汪筱寧用指尖輕撥著他的硬發,讓溫風吹乾。總覺得這人的頭髮就像他的脾氣一樣地固執。他後頸處的頭髮,只要設計師修整得稍微短一些,她的手掌便要被刺得紅通通的。
“老爺,頭髮吹乾了,快起來吃麵吧。”她關上吹風機,雙手按摩著他的頭皮,也呼吸著他髮間散出的松香木味。
“嗯。”雷家驥應了一聲,眼睛仍然沒睜開。
對他而言,汪筱寧的身子總是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是棉花做的一樣。或者,他該說,汪筱寧大多數時候都像支棉花糖,又香又軟又甜蜜。
她的特質全都很女性化——一種他以為他絕對不適合他的女人。可她,卻奇異地成了他交往最久,且至今不曾厭煩過的異性。
她是他的女人。他喜歡這句話。
“我姐問我‘們'今年要不要一起到花蓮過年?”汪筱寧看著桌上的鋼製年曆,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你想去的話就去。”他半側過臉龐,暗示她的指尖挪到他的頸後。
“你不跟我一起去嗎?今年過年放滿多天的。”汪筱寧微施了點力,讓指尖的巧勁進入他僵硬的頸間肌肉。
“我過年只想好好休息。”雷家驥舒服地低喃了一聲。
“可是……我姐姐想和你見見面。”汪筱寧鼓起勇氣說道,才說完便屏住了氣息,緊張萬分地看著他。
“有必要嗎?”雷家驥睜開眼,冷凝眼中沒有一點情緒。
他的話像一道冷鋒,狠狠地掃過了她的心。汪筱寧身子一凜,馬上抽回手背到身後,難受得十指互絞成十隻小結。
雷家驥面對著她那張藏不住心事的小臉,他皺著眉坐起身。
“我的意思是,我們的交往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不需要昭告天下人。”雷家驥攬過她的肩,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了。”可姐姐是她唯一的家人,不是天下人。
汪筱寧抬頭望著他深邃的黑眸,她強壓下心頭的吶喊,努力地扮出笑容,免得掉下眼淚來。
“我們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很重視隱私,也不希望在私人的時間裡還要擺出問候寒暄的姿態。不是嗎?”雷家驥握住她的下顎,一瞬不瞬地盯緊她的眼。
“對啊,你是告訴過我……我只是……忘記了。”汪筱寧掙脫了他的掌握,飛快地跳了起來,往廚房飛奔而去。“啊,瞧我多迷糊,快起來吃麵了,不然面全都糊了,吃起來就可怕了。”
“無所謂,反正都是你煮的。”雷家驥淡淡地說道,撿起從她腿上掉落地板的藍色毛巾擺到桌上。
汪筱寧的腳步微緩,不爭氣的淚水卻已經奪眶而出,搶先她的身子落在廚房地板上。
雷家驥怎麼這麼討厭!
每次總是在她決定要對他的冷漠大發雷霆時,便來湊上這麼臨門一腳讓她動搖。他是故意的嗎?是存心要害得她一輩子都由他指揮控制嗎?
可她不要啊!汪筱寧衝進廚房,乒乓乒乓地從餐櫃裡拿出餐墊、筷架。
雷家驥透過廚房的透明玻璃隔間,看了汪筱寧嬌小的背影一眼,卻不以為意地把心思轉回到他的雜誌上。
她適合他,正因為她從不在兩人的關係中強求什麼。而且她讓他覺得舒服、有回到家的感覺。這一點,從沒有其它女人做到過。
當然,他也知道這個小女人愛他,這是他再清楚不過的事實了。所以,她會配合他的一切需求的。雷家驥篤定地在心中忖道。
此時,站在廚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