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有這次的運氣。
現場只有老樸反對到山下集中居住。他是個鐵腦殼,堅持認為以前的房子是祖祖輩輩生活過的地方,風水好,不能離開。
其他群眾就集中火力反駁他,有的道:“礦渣肯定把山溝填滿了,老樸狗。日的把礦渣挖開,都夠得你幹。”又有的說:“礦渣有汙染,以後水井都打不起,還是要到山下去住。安自來水,這樣就安全一些。”還有的道:“老樸你狗。日的不要亂講,大家都想搬下山,你腦袋有毛病,還想住在山上。”
被大家一陣批評,老樸有點蔫,不說說。他心裡沒有服氣,悶頭亂想事。
村民們商量著,等到雨小一些,就到現場去看一看。
王橋特意給吉之洲打了電話,談了村民的想法。兩人商量之後,吉之洲同意兩個事,一是可以帶著村民們回家看看現場;二是有親戚朋友投靠的可以投靠,願意住在向陽壩小學校的可以繼續住在學校裡。
王橋剛結束通話電話,鄧建國市長、宮方平副縣長等人陪著分管安全的副省長拖著疲憊之軀從黑嶺山礦來到了向陽壩小學,看望轉移到此地的九家村民。
按照副省長的意思,村民們被組織起來站成一個彎月形。剛從中央部委調到省裡工作的副省長面對著彎月形隊伍,準備講幾句話,慰問一下受災群眾,給大家鼓勁打氣。
老樸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見到過省級大官,想湊過去講講房子的事情,可是看到王橋用眼睛瞪著自己,有點畏縮地退後一步,拉著自己的媽說了幾句。
副省長剛剛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話,老樸老孃就顫顫地走了過去。
她彎著腰,身材矮小,頭髮全發、臉上全是皺紋,是個典型的農村老太太形象。她徑直走到副省長面前,撲通跪下,抱住副省長大腿,道:“清天大老爺,要為我們農民做主。”
王橋見老樸老孃越眾而出,知道她十有八九要亂說。可是在副省長面前,單方面攔住老樸老孃說不定會引起更壞印象,就用目光示意老樸,讓老樸把老孃攔住。
老樸有自己的打算,躲過了王橋的眼光。
老樸老孃抱住副省長的腿,眼淚鼻涕縱橫。
副省長狠狠地瞪了王橋等諸位站在一邊的縣鎮村幹部。當村支書陳民亮想要去拉開老樸老孃時,副省長嚴厲地道:“放開老人家,有什麼話不能讓老人家說!愣著作什麼,拿一張椅子過來,讓老人家坐著說話。老人家這麼大年齡了,她站著,你們看得過去嗎?”
村支書陳民亮忙了一整夜,自認為是有功之人,沒有料到被派頭十足的副省長用嚴肅的口氣批評,話裡話外的意思彷彿自己有什麼事情瞞著上級一樣。他氣得胸口上下起伏,鬆開老樸老孃,走到一邊。
王橋知道很多高階領導沒有基層生活的經驗,每次到基層都是從在考斯特上看路邊的基層。他們領導著基層,卻對基層人和事是霧裡看花,隔了無數層。他又用力握了握陳民亮的胳膊,以示安慰,然後親自端了一張椅子,放在老樸老孃身邊,蹲下身,勸道:“老樸媽媽,你放手,起來坐著說話。”
老樸老孃的神智有時清楚,有時糊塗,可是對打了兒子的這個人印象十分深刻。她完全沒有認識到自己用鐮刀砍了救命恩人,反而牢牢地記得是這個人打了兒子。她抱著副省長大腿不放,回頭對著王橋吐了口水,道:“他打我娃兒,是壞人。”
王橋被吐了一臉口水,很有些狼狽。
副省長不滿地對王橋道:“你到一邊去。”他想扶起八十歲的跪在地上的老太婆,誰知老樸老孃抱得很緊,扶了兩下都沒有扶起來,就有點尷尬。老樸老孃一兩個月沒有洗澡,一股酸臭衝得副省長差點嘔吐出來。
隨行工作人員將老樸老孃扶起來,坐在椅子上。
副省長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