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擺著供品香燭,有四個沙彌專門照應,約正中黃棺已經上蓋,只留頭部尺多寬還未合攏,下首一個大銅盆,四個奴僕跪了燒紙,大堂東部坐了一堆的約八、九十名和尚沙彌,各自低了頭唸經超度,西部擺了老君像,約四、五十名道士排了隊繞圈,邊走邊敲鑼搖鈴,也是念念有詞,倒與和尚們各佔半邊,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擾,顯然耳中聽到的這一片噪音倒不是幻覺,正堂雖大,這一屋的和尚道士,再加上伺從奴僕倒還顯得有些擠促熱鬧。已經很顯然,這一切並非做夢,高長恭跌跌撞撞向棺材撲過去,抱了棺材便是欲哭無淚,連哭的心思也沒了,連死的心思也沒了。耳邊聽到這一片嘈雜聲中似乎有人在喊‘蘭陵王’,一時似聽非聽,又有人在拉自己,方才回過神,原來是歐陽頠,見他回了頭,便道:“蘭陵王,我有事和你相商,咱們到後廳談。”
高長恭抱了棺木,瞧著棺中陳夜來在燭光映照下安詳沉靜的臉,便是搖一搖頭,表示現在沒有心情,只想留下陪她,其他什麼事也不想說。
歐陽頠也只得就在旁邊說道:“皇上現在什麼都不管,他們已經吩咐將端華公主的喪事交給你,你想將她帶回北齊也好,想葬在南陳也好,怎麼辦全由蘭陵王做主。這棺蓋也等你來合上。”頓了一頓,瞧了他這般形容,勸道:“蘭陵王也不必一味傷心,更不可輕生,人死不能復生,還是儘早入土為安的好。”高長恭只是抱了棺木搖頭,他怎麼能?怎麼能忍心蓋棺?怎麼能把陳夜來封在這小小棺材裡?她連那麼大的皇宮都呆不住。裡面這麼黑,她會不會害怕?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他又怎麼捨得。可是他說不出話來,除了下意識的搖頭,他什麼也做不了。歐陽頠又道:“我已用吸鐵之物從公主的頭髮裡一共吸出七根巨毒銀針,這件事必需解釋一番,這毒針昨天是還沒有的,應該是有人知道你要來的訊息便於昨晚安置專門用來對付你,只是蘭陵王應該清楚,這事與南陳無關,皇上絕不會利用死去的公主玉身,更不可能誤毒到陳將軍,但請蘭陵王放心,咱們一定會徹查此事,給蘭陵王一個交代。”
高長恭眼中望了陳夜來,耳中似聽非聽,也不知道歐陽頠是什麼時候走的。夜已深,四周似乎清淨了許多,殿裡已經只剩下十來個和尚低聲誦經,神思不屬中似乎又有人在輕喊‘蘭陵王’,回頭看時,三個丫環跪在面前都偏頭看他,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為首的艾兒見他回頭,忙小聲道:“蘭陵王,咱們都是一直伺候陳公主的,奴婢是艾兒,蘭陵王還記不記得?”
高長恭恍恍惚惚想起,只‘嗯’了一聲,又忙轉頭去看陳夜來,艾兒在身後又自輕聲說道:“那時候,陳公主帶咱們救出護送蘭陵王的王妃王子,咱們三人也有參與的,是那些姐妹中唯一活下來的三個了。”
高長恭不想多話,只問:“你有什麼事?”發出來的聲音也輕飄得很。
艾兒便磕頭流淚,小聲泣道:“奴婢伺候公主多年,公主待我如同姐妹,便是陪葬也是應該,只是一干姐妹無辜,請蘭陵王救她們一救。”又道:“便是公主生前也是最討厭殺人的,蘭陵王能不能瞧在公主份上向皇上求一求情饒咱們一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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