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回敬,直道:“現在何必論交情?這一碗酒便算咱們絕交酒,喝過之後,咱們無論生死都不相干。”說完先一飲而盡,只是忽地想到一事,自己身陷北周皇宮,宇文邕要害自己易如反掌,何必用酒中下毒,粹毒匕首等暗算手段?大可明目張膽叫弓箭手將殿重重圍住以弓箭射殺,自己便是武藝再高強,也不過是獨自一人,總不能飛上天去,宇文邕也犯不著親自冒險最後反被毒匕所傷,自己也不比宇文護在北周根基已深,多年來手掌國政兵權,又朝中諸多親信,因此不能有半點風聲透露,只能宇文邕冒了偌大風險親自動手行刺暗殺?想到此處,這卻是個大疑點,不合宇文邕一貫謹小慎微的心性。只是一時想不清楚,楊素喝了酒只道一聲:“蘭陵王誤會了。”便下馬牽馬走到一旁向後抱一抱拳,佇列再次從中分開,便有一面面巨大的明黃皇旗舉出,又是數十長矛、盾牌鐵甲兵士開道,卻有一輛明黃寶蓋馬車駕出,便在此時,聽得數萬周兵山呼海嘯一般齊聲呼喝:“萬歲,萬歲,萬萬歲”連呼幾遍,大地迴響,聲震雲霄,看來宇文邕沒有死,也來了。老尤駕了馬車駛近到他們跟前停下,只是車身四周黃幔遮得嚴實,楊素道:“既然蘭陵王當我是朋友,那我就說個人情,皇上也來了,你見一見他罷。”說著上前掀了車簾,長恭目光掃去,車裡太暗,一時瞧不清楚,駕車的老尤和另一個隨從登上馬車,便將一張軟榻連同宇文邕抬了出來,宇文邕軟軟躺靠在軟榻上望過來,似乎無力不能動彈,臉色還有些灰灰的,可能是毒還沒有去盡,也沒什麼表情,甚是平靜,只是眼神望見長恭時似乎有絲勉強笑意。十五早已對他不忿,見他還敢這麼出現在面前,上前一步握刀道:“你來得正好,我便……”說到此處,卻見車上又溜下一個小小身影,望了長恭叫一聲‘師父’,正是斛律鍾都,這刀便沒有拔出來。長恭瞧見鍾都,也不知宇文邕什麼意思,問:“鍾都怎麼在這裡?”鍾都道:“師父,你有急事要走,徒兒送你來了。”宇文邕似乎有些尷尬,便笑了一笑掩飾,道:“我不敢見你,拉了鍾都來壯膽,你總不能當著他的面跟我翻臉。”聽起來竟然還不想和長恭翻臉,這話未免有些可笑。十五道:“你莫以為鍾都在這裡,大人就不會殺你。”宇文邕道:“蘭陵王要殺我,昨天我就沒命了,還要多謝昨天及時封住了我的血脈,請來神醫,我現在雖然暫時不方便行動,但總算中毒不深,能夠痊癒。”高長恭當真有些弄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了,難道因為昨天救了他,使他良心發現,因此今日心性發生了大逆轉?卻見宇文邕偏頭望一望身後人馬,問:“你瞧這支隊伍如何?”長恭尚未答話,斛律鍾都已滿是羨慕讚歎,搶著道:“好棒,楊叔叔好威風。”長恭不肯長他人志氣,便向他道:“這些兵雖然不錯,比起當年你父親的隊伍來尚有不如。”楊素也忙道:“正是,楊叔叔更是不敢與你父親斛律大英雄和你師父蘭陵王比肩。”長恭又道:“不過要殺區區一個高長恭已經太過興師動眾。”宇文邕道:“假如這數萬人要攔截你,不讓你走,你會如何?”高長恭甚是坦然,道:“我生平殺人無數,便是被人所殺,也不冤枉。”宇文邕便是默然,道:“你以為我要殺你?”這話又是不通,高長恭掃了他一眼,昨天他只不過割破少許皮肉便是如今這副模樣,那毒刃難道是拿來耍的?宇文邕又道:“我叫你見個人。”微微向車上點一點頭,老尤開了車門,隱約瞧見裡面又有兩個女子走出來,白衣那個正是宇文長安,另外一個相扶的是宮女穎兒。長恭便是驚喜,昨天明明看到長安中毒倒下,因是為了他長安才會喝那毒酒,他當時又急著離開,所以未免心裡留下愧疚,此時方才釋然,喜道:“長安公主也沒死?”宇文邕點一點頭,又道:“你以為我會殺你?恰恰相反,我只是想救你性命。”長恭愈加糊塗:“救我?”宇文邕道:“不錯,斛律光再威風又怎樣,還不是你那糊塗皇弟一句話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