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要誤會,咱們在嫁給大人時便已知道,你是英雄,自然有你抱負,何況這麼多年來大人對咱們不薄,寵愛不減。咱們不過是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在大人回家時盡心伺候,令大人舒心休養。”獨孤氏聽到這話也是情急,忙陪禮道:“大人,我剛才是跟你說笑的,你不要當真。”長恭只笑一笑,卻不能不當真,想一想這麼多年以來在家時間最長的還是陳夜來死後那兩年半,而那段時間,到了今天或許還可以輕飄飄地說一句已經過去,然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當時那種根本無法訴之於口的在絕然無望和生不如死裡沉倫,那段時間想必帶給她們的也都是無盡痛苦折磨。只將杯裡酒飲盡,道:“你們總是隻給我喝最好的酒,讓我都不知道這酒又多好了。”笑道:“我本來想以後減了外面的事,多在家裡陪伴你們,原來你們不要。”幾位夫人聞言俱是大喜,甚至不敢置信,連問‘當真,’又逼了他再說一遍。長恭道:“現在年紀大了,突然舍不下家人,只願享受一家團圓。只不知道如果我不是英雄了,你們還會不會對我好。”鄭氏幾人方才相信,望了他都有些喜極而泣了,只神色驚喜的望了半晌,鄭氏道:“如果這樣,咱們也唯有更加盡心盡力伺候大人。”趙氏不解問:“咱們以前還不夠盡心盡力麼?”獨孤氏道:“以前有心,可惜大人不給機會。”長恭也是滿心歡喜,只笑嘆道:“我怕我再不在家時間多一些,你們都要棄我而去出家去陪菩薩了。”獨孤氏忙道:“今天咱們可不是去拜佛,咱們是去……”忽然自知失言,頓住不再說下去。長恭倒奇,道:“你們去寺廟不去拜佛是去做什麼?”想想府裡也安置了佛堂,她們卻要出外,倒是有些蹊蹺。鄭氏幾人都低了頭不再說話,長恭倒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隨意向沈氏道:“你說。”沈氏低了頭也是不敢說話。似乎有些害怕。長恭本來也只不過是隨意一問,他的夫人自然不會做什麼不對的事,只是瞧沈氏這模樣倒真的生出疑心,便只在榻上靠了,問:“怎麼,你們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給我知道的?”只望了鄭氏。鄭氏欲言又止,卻瞟一眼趙氏,趙氏比較心直口快,道:“大人你別生氣,咱們去看袁靜了,天氣漸冷,替她送些被褥衣裳。”說完,四人都有些惴惴不安。長恭方知如此,道:“三師父不在,你們不計前嫌想到看顧她是好事,做什麼瞞了我?”鄭氏等人如今都大致瞭解當年陳夜來的事,只道去見袁靜會令他不喜,卻沒想到他全不在意,獨孤氏含淚道:“她如今一心抄經,以前的事我們都已經原諒她了,對她大人一定是恨的,可是咱們反而更多感激,感激她讓咱們有機會嫁給這麼好的大人。”這話說得真切,長恭聞言感動,道:“是我賺了,賺了你們幾個最好的夫人。”
這一年,長恭能留在家裡團圓過年,自然是前所未有的歡喜熱鬧,白天看過燈籠舞獅,晚上一家連同兒女圍爐而坐說話,便是溫馨完美,愜意得似乎每天都要嘆氣才能滿足。過完年,公元573年4月,長恭因功加封太保。上下更加喜慶,唯長恭倒不怎麼歡喜,只是到祖父高歡、父親高澄墳前齋戒跪了半個月,又到段韶、斛律光墳前跪過,回到府裡書房,瞧見一疊責券,都是往日別人向他借取錢財的借據,約有千金之數,一把火都燒了個乾淨。出了書房,沈氏正等著他一起欣賞晚開的迎春花,便在園的四周滿是迎春花,一朵朵倒鍾一般的小黃色開得正好,連結成串垂下,形成一片片嫩黃燦爛的迎春花瀑布。正在賞時,十三尋了過來回話,道:“找到元夫人了,不過元夫人還是不肯跟屬下回來,屬下只把大人所送的禮交給元夫人了。”長恭也知道思思的脾氣,自然知道珠寶對她來說都是俗物,只是這段時間以來,似乎常常能夠一眼看透所有物事,看得很遠,穿過重重山林,瞧見密林深處一個修眉鳳目的藍裳伊人獨自等候,正如她母親一般等一個人的來臨,他只是一心想送些東西給她而已,卻因熟知她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