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惜眼底的寒意驟然散去。
抬起頭時,臉上已是一片嬌軟笑意,朝著屏風那邊看,“殿下!”
屏風後,裴洛意緩步走出。
身上又是一件豆綠色長衫,映襯一張清疏面龐無端多了一抹春色。
氣質清離,卻容貌惑人。
蘇念惜看著就眨了眨眼,有點兒疑惑地問:“殿下這幾日,換了幾件衣衫?”
從前見過那麼多回,除了那次的朝服,剩下的不是素白的廣袖大衫就是樸淨的僧袍。可這幾日的太子殿下,就跟那……嗯,開了屏的孔雀似的,天天花枝招展地來勾引她。
裴洛意嘴角微浮,走到榻邊,伸手貼了下她的額頭,道:“可還有何處不適?我讓太醫過來……”
“殿下。”蘇念惜握住了他要收回去的手,又問:“我替您擋下暗算是什麼意思?”
裴洛意知曉阿孃與姑母方才來看過她,大約是聽她們提及了。
反握住她的手,道:“你的傷需要一個理由。”
所以,他又用自己助她上了一層天。保護太子而受傷,便是於皇家有恩。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聖人會放過沈家嗎?”
這時碧桃端了托盤進來,見太子招了下手,忙送到他跟前。
裴洛意看了眼,瞧見是一碗補血的甜羹,端起來,餵給蘇念惜吃,道:“沈家到底是裴煜賜的外家,聖人不想見東宮勢力大漲,便不會讓沈家徹底垮臺。”
蘇念惜翹著嘴角吃下一口,朝碧桃瞥了眼。
呆愣的碧桃立馬回過神,草草行了一禮,趕緊跑了。
蘇念惜喝了大半碗,才舒服地靠回去,道:“不會徹底,就是還是起了疑心吧?”
“嗯。”裴洛意又用帕子給她擦了下嘴角,視線落在那肉嘟嘟的小唇上,又掠開,將帕子折起,道:“沈鵠閉門思過,沈妃又被降了一位,如今乃是貴嬪。”
“……”
蘇念惜笑出聲來,“還真是足不出戶,禍從天來。”
沈雲這回連夏獵都沒來,卻無端被降了位分,收到旨意的時候估計能慪死。
裴洛意瞧著她幸災樂禍的笑臉,淡然道:“一脈連枝,她為沈家女,榮華災禍,自然都要受。”
蘇念惜點頭,“這倒也是。聖人降她位份,實則是給三皇子警告。對吧?”
裴洛意頷首:“不錯。裴煜賜這些年躲在沈默凌背後得了不少好處,如今沒了這個攝政王,加上今日聖人還收回了神武軍的指揮權,沈家之勢等於被挫去一半,裴煜賜不可能還不冒頭。只要他動,就會入聖人的眼。”
蘇念惜聽出了他的意思,“從前他只是聖人的兒子,可一旦動作多了,可就不止是聖人的‘兒子’了。”
她忽然想起先前裴洛意提出要為蓮蕊真人腹中福胎立長生觀一事,看向裴洛意,“殿下是要將水攪渾?”
還真是七巧玲瓏心。
裴洛意低低一笑,點頭,“各方都動起來,聖人才不會只盯著東宮。”他看向蘇念惜,“念念,我要讓你平平安安地嫁進東宮。”
不盯著東宮,就不會盯著她。
這才是裴洛意真正的圖謀。
——這位斷情絕愛的謫仙,為了娶她,在下好大的一盤棋呢!
蘇念惜眼底流光一轉,那股甜蜜滋味又漫上喉頭來。
膩到齁人的滋味裡,是她一顆怦怦跳的心,一下一下地撞著她乾涸又枯敗的胸腔。
太過陌生的觸感,透過血脈,震得她指尖都在微微發麻。
她沒忍住,咧開嘴,大大地笑起來。
裴洛意也被她這副高興的傻樣子逗笑了,抬手,將她耳邊的長髮壓到後面,低聲問:“這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