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見蘇念惜落落大方地笑道:“回聖人的話,臣女是想著,同是女子,臣女受聖人恩德庇佑,華服美食,富貴盡享。可那玉真觀的女娘們,卻被日日磋磨受盡凌虐。心下有些不忍。”
她這話一出,有不少人神情都變了。
玉真觀一案,雖鬧得大,實則被攝政王壓下,在聖人面前不過只是簡單一提。可這平安郡主若就這麼在聖人面前揭破,那他們這些家族被斥責,以後還如何在朝堂立足?
不遠處的沈默凌更是雙目陰獰,大步朝這邊走來——絕不能讓她說出口!
她便是心裡對他有氣,也絕不能讓她就這麼為了一個可笑的‘公道’去得罪滿京城的權貴!
眼看便要到近前。
站在聖人面前的蘇念惜又笑道:“聖人,臣女沒讀過幾本書,見識淺薄。因著玉真觀一案,有一事不懂,不知可否請聖人解惑?”
這話一出,沈默凌驟然站住腳!
周圍不少人更是一副‘她是不是瘋了’的神情!
周雅芙更是心下鄙夷——果然卑賤出身,顯擺自己沒見識,好博得聖人好感?可笑!當蓮蕊真人是傻子?
不料,站在後面的蓮蕊真人竟然半句言語都不曾開,甚至還目含平靜地看著蘇念惜,彷彿在等她問什麼。
長公主有些詫異,連掛念著太子有些心不在焉的皇后都朝她看了眼。
裴明道失笑,跟看小娃娃似的,帶著幾分縱容,道:“什麼事兒不明白?”
蘇念惜將手中的團扇舉起來,道:“聖人您瞧,臣女的扇子,是極品蘇繡,一柄扇子就要足足二百兩呢!”
裴明道配合地看了看,點頭,“貓撲蝶,挺有趣兒的。二百兩,不算貴重。”
蘇念惜笑,搖了搖頭,“臣女從前也覺得並不算貴重,可近日,臣女料理阿孃留下的鋪子,才發現,這一面扇子,繡工極其仔細的繡娘要足足繡上一個月才能出一面,而她一個月的工錢,聖人知曉是多少麼?”
眾人都好奇地看著蘇念惜,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間從玉真觀又繞到蘇繡的扇子和繡娘頭上。
沈默凌微微蹙眉,看著在聖人面前言笑晏晏優雅自然的蘇念惜,只覺與夢境中那個只會縮在自己懷裡哭的小女子判若兩人。
聖人十分配合地認真想了想,笑道:“五十兩?”
長公主也點頭,“該值這個價。”
蘇念惜卻笑了,朝長公主看了眼,又轉臉望向聖人,輕聲道:“回稟聖人,是一兩。”
四周一靜。
“啊?”長公主輕呼,“一兩?”
連皇后都忍不住出聲,“竟只有一兩?莫不是東家故意剋扣?”
裴明道朝她看了眼。
蘇念惜搖搖頭,“繡孃的工錢已然算高了,就這一兩,便足夠尋常一戶人家老小六七口人一月的嚼用花銷。”
一兩銀子,對於這滿宮內外的貴人們來說,怕是連花銷都不算。
裴明道看著一臉認真的蘇念惜,笑了起來:“你不明為何?”
蘇念惜又舉起手裡的扇子,“若繡這扇子的繡娘,碼頭搬運的力工,走街串巷的小販,酒樓的夥計,藥堂的學徒,甚至……”
她微微一頓,抬起頭來,漂亮的眼睛單純如鹿,看向聖人,“青樓楚館裡賣笑為生的娼妓,他們做的,也並非什麼多下賤的營生,緣何,出力最多,拿的卻是最少的工錢呢?”
長公主眉頭一蹙,朝裴明道看了眼,拍了下她:“休要胡說!那種腌臢之人,怎好在聖人面前提及?”
蘇念惜一笑,屈膝,“是小女失言了,請聖人恕罪。”
裴明道卻擺了擺手,一邊朝裡走,一邊朝蘇念惜招了招手,道:“你所想,倒是朕未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