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蓉咬唇,卻並不鬆手。
鄭嫚在旁邊瞧著也乾著急,唯獨吳嬤嬤,猜出了楊蓉作為婦人的幾分難堪心思。
上前低聲道:“郡主,不若進殿再說吧?”
蘇念惜此時被楊蓉意想不到的模樣給驚得心神皆亂,聞言這才反應過來,朝四周掃了眼,拉著楊蓉便進了殿。
朱影站在門外看了眼,並未進去,而是招來一個小宮娥,吩咐了幾句。
“蓉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殿內,蘇念惜已強行掀開了楊蓉的袖子,看那幾乎已是皮包骨的胳膊上道道新舊傷痕,滿是驚怒。
從吳嬤嬤口中,她也僅僅只猜到楊蓉在鄭府過得辛苦,卻沒料到她竟已被磋磨得成了這副樣子!
連鄭嫚都沒想到,驚訝地站在一旁,拉著吳嬤嬤的手沒說話。
楊蓉按下袖子,往後退開幾步,朝蘇念惜笑道:“並無甚要緊的,勞郡主費心,民婦……”
“蓉姐姐,我已見過琪哥哥了。”蘇念惜忽而打斷了她。
楊蓉一愣,隨後竟急促地靠近過來,滿是不安地問:“你見過七郎了?何時見過的?你可知他被人擄走了?”
鄭嫚還沒聽出什麼不對來,一旁的吳嬤嬤卻變了臉,立時尋了個理由,將鄭嫚帶出了殿外。
蘇念惜按住激動的楊蓉,低聲道:“蓉姐姐,你先別慌,琪哥哥眼下並無性命之憂。”
楊蓉一聽,登時鬆了口氣,身子一軟,幾乎跌倒下去。
幸而夏蓮在旁,立時將人扶在了椅子上坐下,碧桃又端來熱茶。
蘇念惜看著她的臉色,皺了皺眉,問:“蓉姐姐,你這傷,是……鄭成打的?”
楊蓉一頓,將茶盞放下,下意識又捂住袖子,片刻後,道:“七郎並不知曉,郡主,莫要告訴他。”
“砰!”
不想,蘇念惜卻一拍茶几,怒道:“他因何要這般傷你?!”
楊蓉的印象裡,蘇念惜還只是那個玉雪可愛,哭起來會掉大顆大顆淚豆子的嬌娃娃,不想一別多年,她美眸怒目,竟已有了如此氣勢。
一時心頭悵惘,輕聲道:“沒什麼……”
蘇念惜看著她,忽而問:“因為琪哥哥?”
楊蓉募地抬頭,她沒出聲。
蘇念惜卻已明白自己猜準了,強忍怒意道:“琪哥哥被挾持失蹤,你不可能不著急。鄭成知曉了,所以打了你?”
楊蓉雙手一顫,又立時緊緊交握住,試圖朝蘇念惜彎唇笑一笑,卻發現扯開的嘴角太過僵硬,便垂下眼,道:“我讓丫鬟去秦樓打聽到底怎麼回事兒,正好他休沐回家聽著了,一時氣惱便動了手。”
蘇念惜看她半邊臉的淤紫,再看她露在袖子外一截的枯瘦手臂,還是覺得不對。
想了想,又道:“蓉姐姐,他打過你多少次?”
楊蓉笑了笑,沒說話。
蘇念惜瞧她分明是不想與自己多說的樣子,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蓉姐姐不信我?”
楊蓉面色一僵。
夏蓮和碧桃也是意外,朝楊蓉看去。
楊蓉萎黃的臉上泛出幾分難堪,擰著手指,片刻後,搖搖頭,苦笑道:“我已是鄭家婦,生死如何,便是爹孃都不管不問,郡主知曉了,又能如何呢?”
蘇念惜蹙眉,“知府大人對姐姐不管不問?為何?”
見蘇念惜分明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楊蓉略一遲疑後,還是站了起來,屈了屈膝,道:“今日得見郡主,民婦已十分歡喜。民婦還要去福安宮拜見悅嬪娘娘,就不擾郡主了。民婦告退。”
說著,便要退下。
夏蓮和碧桃都有些著急,眼看楊蓉就要開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