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蘇念惜笑了一聲,拿著蒲扇,朝水榭對岸點了下。
夏蓮利落地轉身出去,不一時將渾身已被汗溼被曬得滿臉爆紅嘴唇發顫已搖搖欲墜的綠翹拖了進來,破布般丟在蘇念惜的面前。
“郡主!郡主!奴婢錯了!奴婢真的只是聽了二娘子的吩咐!郡主您饒過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綠翹此時已徹底嚇破了膽,哪裡還敢有先前闖進蘇念惜院子裡的半分囂張。
蘇念惜靠在榻上瞧著這個前世裡做了宋沛河妾氏後,跟著蘇秀清到自己面前一起作踐自己的婢子如今的乞憐模樣,頗為好笑。
用扇子遮在鼻前,眼中瀲灩清光一閃,隨即慢悠悠地笑道,“要我放過你,倒也不難。”
綠翹立時抬頭,“奴婢願為郡主做牛做馬!求郡主給奴婢一條生路!”
“倒是個聰明的。”
蘇念惜低笑,“方才蘇秀清說了什麼,你都聽到了?”
綠翹一僵——不關我的事!她一個奴婢,擅自盜竊主家財物,活該被罰!是死是活,任憑你們處置!別來找我!
頓時淚如雨下,“二娘子曾說奴婢與她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如今奴婢聽她吩咐冒犯了郡主,她卻這般丟棄奴婢。奴婢,奴婢……願意為郡主做耳目,去監視二娘子!”
碧桃站在一旁皺了皺眉,夏蓮眼裡閃過鄙夷。
“嗯嗯——非也。”蘇念惜搖了搖頭,笑道,“蘇秀清既然已丟棄了你,便是放你回去,她也不會再多信你。何必去討那苦吃?”
她用扇子點了點鼻尖,再次彎唇,看向震驚的綠翹,“我瞧著你機敏,白白髮賣了倒也可惜,不如送你一場好造化,如何?”
“造,造化?”綠翹滿臉不解,“奴婢愚鈍,還望郡主明示。”
蘇念惜笑著伸手,揭開榻邊金絲琺琅的多寶盒,從裡拿出一枚如意形繡五毒蟲的男式荷包,丟在綠翹膝蓋前,道:“這是端午時,我那宋家哥哥丟下的。我與他尚未成親,這等私物怎好收於閨閣?你幫我拿去,還給他。”
宋家哥哥,宋沛河,國子監祭酒府上的嫡次子,蘇念惜此時的未婚夫。
四年前,阿爹以少勝多大勝木錯族,迫木錯族臣服南景,聖人大喜,直接擢升阿爹為正二品的威遠將軍。
那時她才初初金釵年紀,便有無數冰人登門求親。
阿爹乃是蘇家庶出,自小便沒讀過多少書,阿孃又出身商戶,兩人對書香門第有著天然的敬重,總認為讀書人知書達理更會愛護妻兒,便在一眾求親者中,選中了國子監祭酒宋府的嫡次子,宋沛河。
阿爹阿孃一片愛女之心,可卻不知,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斯文敗類,惡毒算計起來,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蘇念惜的話音帶著笑,可說起‘宋家哥哥’四個字時,卻帶著掠骨的冷意。
綠翹渾身一顫,分明聽清楚了蘇念惜的話,卻又不明白她的意思,攥了攥手指,不太確定地問:“不知郡主的意思是?”
蘇念惜彎唇,“我那宋家哥哥是何等的一表人才風流倜儻,自不必我多說。如今雖說他院子裡乾淨,可我這心裡卻到底不穩當。如今我孝期在身,誰知這三年裡會不會另生什麼變故。與其到時候冒出個什麼不規矩的玩意兒來糟蹋我的眼,不若現在好好地將他的心綁住。你若能助我一臂之力,到時,我嫁去宋府,便將你作為陪嫁丫鬟一道帶去,你可願麼?”
她難得說了一大段話,卻語調懶軟,不緊不慢的嗓音裡頭含著幾分悠悠自在的笑意。
這個模樣姿態,哪裡像一個卑賤之身的商戶之女,分明就是那高高在上的貴人,做慣了吩咐下人的從容自然之態!
碧桃與夏蓮對視一眼——從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