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完畢,於仲揚輕鬆自在地靠著椅背,他聆聽著音樂,啜著美酒,享受這難得的寧靜他環顧四周,很滿意這家餐廳的格調和平靜。自從昨天由美國回來,他一直是新聞界、政商界、社交界爭相邀請、採訪的物件,所以今晚的安靜,讓他覺得特別的愉快。
高而魁梧的於仲揚代表著成功、信心與力量,他與生俱來的威嚴和爆發力,在短短七年間,就建立了自己的企業王國,在建築及地產界嶄露頭角,現在則是進軍臺灣,希望能在百貨業佔有一席之地。
於仲揚放下手中的酒杯,不經意地望向窗外。
入夜的街景顯得冷清,不再車水馬龍;突然,一個女人背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站在餐廳外的騎樓道上,穿著一套鵝黃色毛料窄裙套裝,頭髮整齊地在頭上盤成一個髮髻。可吸引他注意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那手環胸的站姿,甚至頭傾斜的角度,那種感覺他總覺得好熟悉。
像是能感應到他的注視,窗外的女人緩緩轉頭朝他這個方向看過來,但由於落地玻璃是不能看透裡面的,她只是皺皺眉又轉回頭去了,雖只有兩、三秒的時間,但女人清秀的面容已經喚醒他的記憶,也解釋了對於這個女人熟悉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宋清雅,他的第一任妻子。
於仲揚舉起酒杯啜口酒,將視線轉回屋內中央正在彈琴的黃倩宜,這一家高階典雅的餐廳是她一手經營的,除此之外她還擁有兩家精品店。黃倩宜正是他所欣賞的女人,美麗而不膩、柔順又不失其野心。兩個月前他們相遇於巴黎一個晚宴,彼此互相吸引然後交往,她曾暗示結婚的訊息,本來他有點心動,但這股衝動很快就消失。不管在床上床下他都喜歡黃倩宜,只是兩次失敗的婚姻,讓他失去對婚姻的渴望。
於仲揚舉起酒杯敬邀,黃倩宜嬌媚地笑著也拿起擺在鋼琴上的酒杯與他對敬。他放下酒杯,掛著微微淺笑看著黃倩宜彈奏著曼妙的樂曲,然後,無法剋制地,視線又被吸引到窗外。
她不再是直挺挺地站在騎樓道上,而是輕鬆地靠著樓柱,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的側面一覽無遺。
在許久以前,他就曉得宋清雅並不如她自己所認為的平凡無味,她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樣,清秀典雅。於仲揚點燃了煙,視線還是落在她身上,對於宋清雅,這個當了他三年妻子的女人,他絲毫不瞭解。她總是面帶著笑容,對於他的壞脾氣和對她的不友善態度,她從來沒有一絲哀怨、一絲憤怒,更沒有爭執理論,有的只是甜蜜的笑容和忠實的服從。他們的婚姻雖然不幸福倒也沒有一點火藥味,這一點也算希奇了。
那晚辦妥離婚後,宋清雅就在第二天中午離開美國,從她到西雅圖來找他到離開他們在紐約家中的三十六小時,只有那三十六小時,他在她臉上找不到一絲慣有的真心微笑,他的心也瀰漫著慚愧和一種很奇異的感覺,有點像……不忍?那種感覺相當奇怪。
宋清雅離美兩個月後,他娶了JANICE,一年後JANICE因吸毒過量去世。
於仲揚將手中的煙捻熄,而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突然,一輛銀灰色福特轎車在宋清雅身旁停住,她站直身走下騎樓迎接由車內走出來的男人,男人手中抱著戴著一頂棒球帽的小男孩,小男孩很快地投入宋清雅展開的雙臂,她輕搖著他,在小男孩的耳旁呢喃細語,而站在一旁的男人柔情凝視著宋清雅,他笑著說了一句話,惹得她開懷大笑,然後他扶著她入座,最後自己上了車,車子揚塵而去。
她結婚了?
“KIM?”
黃倩宜的輕喚喚回於仲揚的視線,他迅速掩飾驚訝的神情,揚起一抹淺笑。
“外面有什麼東西讓你看得這麼入神?”
她攏攏低胸禮服的裙襬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