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辭好像隱約懂了他的想法。
就像平時沒少罵崔洋,不過罵歸罵,他從未想過要如何報復。
康辭突然笑了:
「對啊!你要整我去跑1000米,我跑就行了,要不是意外我還能拿名次,你能把我怎麼樣啊?承認吧垃圾,沒有我爸,我照樣比你強!」
松香味仍在未命名的角落中燒灼,氣息繚繞,康辭心口的鬱結好似在逐漸散去。
奇怪,他和陸朝南在一起時,總能想明白很多邏輯不通的地方。
「可能我想證明自己吧,不光是給他。」康辭最後說,「很多時候,我都想……讓大家相信一些東西,我沒那麼好,但也沒那麼差……」
「你不差。」陸朝南說,「起碼比我當時厲害多了。」
「誒?」康辭迷茫了。
「說不清。」陸朝南不經意地避開了康辭的注視,「我那時,悶頭學習不愛社交,還很憤世嫉俗,覺得利益受損,沒有勇氣又怕麻煩——是個很差勁的人,從沒想過改變現狀,於是除了完成學業,只會打遊戲發洩。」
驟然話題拐到了遊戲,康辭一愣:「什麼……你從那時候就玩御劍江湖了?」
陸朝南沒想到他對遊戲敏感度太高,可提到了,只好順著說下去。
「嗯,那時候剛公測吧。」陸朝南掰著手指算了算,「建了個號,玩的是北斗。」
康辭兩眼放光,不覺坐直了:「我也是!北斗的長兵好帥啊!」
「後來……」陸朝南看康辭激動的樣子,久違地有了聊遊戲的興致,「感覺北斗太近戰,打怪的時候老死,就想換個職業,然後看中了神機。」
康辭:「靠!我也是!機械師太酷了!」
陸朝南:「然後發現神機——」
「——太、難、了!」康辭飛快地接上話。
兩人同時一愣,緊接著笑出了聲。
沒想到剛認識相看兩相厭,在另外的領域卻有著驚人的默契,甚至連遊戲腦迴路都一模一樣。陸朝南看康辭握緊玻璃杯,眉飛色舞地控訴起神機這個門派有多難上手、地圖升級任務有多噁心,愉悅感如同春天的海水將他席捲。
等回過神時,他扭頭,看見了玻璃窗上,一扇小小的倒影中自己笑得無比開懷。
「……空山、雪舞、玄門。」康辭數著,「我把所有職業都玩了一遍,都不太對味,那會兒剛好出新門派,看長得挺帥的,穿一身黑,又是刺客職業,我就建了個號。等高考完才回來,結果玩了一年,靠,出離火了……」
陸朝南饒有興致問:「你是看帥氣與否選角色的話,為什麼不玩離火?」
「算了吧——」康辭想到雨裡蕭瑟就想吐,他太投入,以至於暫時都忘了陸朝南和自己千絲萬縷的聯絡,口不擇言,「我在遊戲裡得罪了個離火,三天兩頭被他們幫會打,看到這門派就煩。」
「為什麼啊?」陸朝南好笑地問。
「因為……」
因為你啊。
半截話在舌尖戛然而止。
康辭迎向對方目光,忽地像被火星燙了一下,不敢直視,連忙裝作正經地打量還剩小半杯的咖啡,手指慌亂地捻過懶人沙發的褶皺。
當頭棒喝,他差點又說錯了話。
可是,咖啡成了誘發真心的神奇藥劑,陽光加溫,陸朝南的眼睛如琉璃般透徹。
他又想坦白地告訴對方,其實我們早就一起玩過遊戲了。
坦白後,他要怎麼解釋那頓對小南瓜的不分青紅皂白的邀請與示好呢?說不定陸朝南早就猜到了,正在守株待兔?
或者不用那麼明確地說出身份,如果他們還想構築一個只有兩個虛擬角色的烏託邦,在資料堆砌而成的青山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