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恍惚地看著雪白的牆壁,既然已經失去,既然再也不能給她帶來幸福快樂,不能給她一生的託付和照顧,那自己能做的,似乎只有離開……如果她不幸福,要自己靜靜地看著,這當然無法做到;但若是她是幸福的,那自己除了放手還能做什麼?
……雖然知道江竟蕪留了下來,也知道醫院會安排最好的人手和條件,但每每想起段祺萍尚未脫險,許良辰就無法放下心來。再說江竟蕪畢竟是男子,照顧起來一定會有不方便。於是第二天一早便和段奕桀商量,趕到了醫院。
兩人相對無言,問了祺萍的狀況許良辰堅持讓江竟蕪去休息。雖然覺得一夜未眠算不得什麼,可想到日本人的動靜,自己手頭的工作,江竟蕪最後點頭答應,回了住處。
許良辰呆在病房,協助醫生護士們照顧醒過來一會又在藥物作用下沉沉昏睡的祺萍。事情大多不需要許良辰動手,但心裡無形的擔心和壓力很是沉重,再加上昨晚睡得不怎麼好,所以到了中午,許良辰依舊一點胃口也沒有。謝了醫院提供的飯菜,趴在祺萍的病床邊沉沉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覺得似乎有人來到了身邊,許良辰抬頭,迎上的是彭明霞微笑的俏臉。想不到是她,許良辰有些意外地眨眨眼睛,彭秘書將手邊小巧的食盒放到櫃子上,輕聲笑道:”抱歉吵醒少夫人,護士說您還沒吃午飯,大少讓我把這些送過來。“許良辰清醒回神,淡淡笑著謝了她:”謝謝彭秘書,我還不餓。“彭明霞笑了笑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開啟食盒手腳麻利地把裡面的飯菜擺到了茶几上:有許良辰最喜歡的香米粥,小巧的點心,幾碟送粥小菜:”這是激死菠菜,清淡爽口,少夫人不妨嚐嚐看。“說著,裝好一碗香米粥拿了筷子遞過來。
人家笑的一團客氣,把碗送到了面前,許良辰實在不好意思再推辭,於是再謝了接過來:”彭秘書要不要一起吃?“”我吃過了,少夫人不要客氣。“彭明霞笑著婉謝,拿了杯子走出去取水。許良辰心不在焉喝了幾口粥,實在沒什麼胃口,見那碟雞絲菠菜清脆碧綠,蝦仁白裡透紅,看著便是誘人,於是把筷子伸了過去。
許良辰從小不太喜歡吃葉狀青菜,當年為了讓倔強的妹妹多吃幾口,美辰費盡心思,長大後雖然明白了箇中道理,不得不多吃一點,卻依舊不大喜歡。
菠菜沒有尋常的澀口,相反因為加了炒過的芝麻,清香爽脆,味道很不錯,於是忍不住就著香米粥吃了不少。彭明霞端水過來,見其它小菜幾乎未動,一碟雞絲菠菜卻差不多吃完,先是微微一怔,隨後不由微揚了唇角很有深意地看了許良辰兩眼。
下午四點鐘,江竟蕪來到醫院,許良辰和他細說了祺萍的情況,等段奕桀過來便隨他回了居處,請廚房準備了晚飯、湯水,一起送過去病房。
許良辰走進病房時,江竟蕪正坐在病床邊,看著沉睡的段祺萍,腦海裡想著前段時間兩人近距離相處的光陰。
段奕桀帶著許良辰去了溫泉,祺萍要協助新聞處處理記者團事宜,於是留了下來;江竟蕪則因為水肺在救災中的應用,找到不少可以改進之處,於是,兩個人都留在了救災指揮部。
住在一個院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段祺萍做事認真、爽脆,為人大氣寬厚,反應速度,筆端犀利等種種自然而然入了他的眼中。特別是每天傍晚,祺萍喜歡到河堤散步,江竟蕪偶遇,發現兩人聊天不僅投機,而且這位名主筆不愧其名,不論評點國事,還是激揚文字,總有獨特出眾的見解讓他驚歎。兩人間有時默契流動,相對會心微笑;有時爭論詞鋒銳利毫不相讓,那種久違知己之感,讓他心喜悸動。
那晚送她回去,月色如水,澄空如碧,她微笑轉頭,一雙星辰般帶了堅定明亮的雙眸望進他的眼,如碧潭清澈透明,風吹起她的衣衫,翩然似要乘風去,驟然間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