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小生竟不知,只是就算知道,也無錢賄賂校尉。”
張敏都不忍告訴他真相了,“呃……那些人的銀子都是由江南各商會捐贈,就連養病、請大夫的一應開支,也有人資助,秦夫子沒收到嗎?”
秦夫子默然無語,他又不是傻子,顯然自己這個不過七品的編修,在他們眼裡還不值錢。
他摸了摸心口,這裡像是空了一般,呼呼地冒冷風,原來這就是心涼啊,倒比火辣辣的屁股,更讓他難以忍受。
屋裡一時冷了場, 張敏摸了摸鼻子,有點後悔告訴他實情了。
不過透過梃杖一事,的確能看出江南官員的巨大能量。
從皇上下旨梃仗到官員受傷就醫,這整個過程中,主打一個人文關懷,大夫是早早備好的,軟轎也等著了。
接到人後,自然會被安排住到商會賓館,好吃好喝地供應著,還有歌舞戲劇可看,最關鍵的是江南各大家族都會派了人來慰問,噓寒問暖就不說了,關鍵還送上大把銀子。
好像被皇上打屁股這事,不算羞恥,更像是一種無上的榮耀,被打的官員惺惺相惜,似是經歷過生死的戰友一般,情比金堅呢。
張敏乾巴巴地勸了一句,“秦夫子想開點吧,也許用不了多久,江南官員便會誠心接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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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姐寬慰,小生心裡明白的。”
秦經業心裡知道,雖然同是江南人,但是那些人想必已查清他的底細,知道他曾在國公府當過西席,故而將他排除在外。
張敏也沒再勸,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好受,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很快劍月帶著熬好的藥趕了過來,張敏看看天色馬上就要宵禁了,便問劍月回不回。
劍月搖搖頭,“夫子傷重,得要好生照料,婢子留在這,小姐快回吧。”
秦夫子掙扎不已,“深夜時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女子名聲有礙,還是快快回吧。”
劍月豈是能聽勸的?就是不走,秦夫子推她又推不動,只能無奈趴在床上連連嘆氣。
張敏倒是不在意名聲,而是覺得在這裡當個碩大的電燈泡沒有意義,只會招人白眼,自討沒趣,“那行,好好養傷吧。”
宵禁前,福伯趕著馬車才堪堪到家,而後張敏換了家常衣服,和福伯一塊兒在正堂吃飯。
只因府中人不知道他們回不回來,俱已早早單獨留了他們的飯菜。
沒想到她剛吃上,從屋頂跳下來七八個黑衣人,隨即幾塊瓦片嘩啦啦掉下砸到地面,摔得稀碎,不消多說,便知是大皇子和他的親衛們到了。
“哎~”張敏惆悵地看著一地的狼藉,賺錢的事還沒著落呢,還得先花一筆銀子修屋頂。
大皇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怒聲斥問,“是誰的功夫不當家?”
眾人:“……”
十七鬥著膽子小聲道:“殿下,是你!”
大皇子臉羞得通紅,結巴著說道:“這……這屋頂忒不結實了,趕明兒找個匠人好好修一修。”
眾人齊齊點頭,“是呀,是得修修。”
福伯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熟練地端著飯碗,招呼眾人去偏廳就坐,隨後又叫來渾家給他們開火下面。
“吃過了沒,要不要來點?”留給張敏的飯菜還挺多,一個人吃不完,兩個人勉強裹腹。
大皇子自來熟地去廚房拿來碗筷,“吃是吃過了,不過感覺還能再來點。”
張敏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邊吃邊問,“查得怎麼樣了?”
大皇子慢慢吃著,停箸後方道:“確實有以顧警言為首的江南一派,他們每月有幾次小會,每年開一、二場大會,這次上奏請立太子也是他發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