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品思來想去,決定還是給王承恩送去一封書信,寫明自己的擔憂,同時在信中將自己的決定告訴王承恩,自己打算將銀子先截留下來大半,兩月之後,先押解二十萬兩銀子入京,之後再做打算。交代的如此清楚,王品也是打算與義父修補一下目前不冷不熱的尷尬關係。
登州城內沾了貿易區的光,就連尋常百姓都分潤了不少,來自於四面八方的商賈齊聚登州,茶樓酒肆、青樓妓館、賭坊的生意俱都是蒸蒸日上,就連居無定所的流民都有了去處,身體強健的可以自去都司衙門的招兵處報名入伍,選中的便分發衣衫,安排住處和每天兩頓飯,只要透過考核成為正兵,那便每月都有了月例銀子。
被淘汰下來的也不用怨天尤人,如今登州碼頭和威海衛軍港都需要大量的勞力,那可是都司衙門承辦的工程。別的不說,一日兩餐那是少不了的,只要在衙門中登記掛號,證明身世清白,便可以到工地上開工。在登州呆夠兩年的,便可以向官府申請兩畝薄田的救濟。這兩畝薄田雖然產不出多少糧食,但至少是給了流民一條活路,不至於在這饑荒之年餓死,更何況,兩年之內還不用負擔任何的田賦啊。
此外,登州督查室也開始招募流民,要求一年之內為都司衙門種植田地,一年之後,便有兩畝田地的獎勵。如此一來,不到三天時間。便招募了將近一千人的流民。全部被督查室計程車卒看管起來。押送到一塊佔地大約千畝,但是卻有重兵把守的荒地中。眾人一時心中忐忑不已,但後來一看,衣食有保障不說。乾的也的確是種地的活計。只不過種的那些東西卻從來未曾見過。不知道這登州府的大人是為了什麼,非要種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有人開心,便有人不高興。軍情處對於晉通、晉和兩家商號早已開始了嚴密的監視。每日裡的進進出出,包括採買接觸,都有人將訊息匯總到軍情處的情報室,統一分篩整理後,報送給陰世綱,陰世綱挑出其中有價值的這才呈遞給朱平安。
市舶司和貿易區的成立,對於從事鹽鐵、糧食走私生意的范家和王家無異於是沉重的打擊。更何況,他們的主要交易物件還是關外的滿清,如今海路禁絕,登州府又大肆練兵,就連陸路也看守的甚為嚴密。不僅是海上的送貨和收貨通道被截斷,現在就連庫存的物資也運不出去了。
不到十天的時間,范家和王家的倉庫頻頻被盜、遇襲,兩處貨倉不明不白的燃起大火,原本儲存的一千多石的糧食化為灰燼。而大量存在貨倉的鹽鐵也是根本運不出去,一時間範永年和王衍恕竟有些焦頭爛額。眾多的山西商人背地裡都將兩家罵了個狗血噴頭,自己做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偏偏還要將所有的山西商人都拉下了水,
德玉商號的常耀倒是穩坐釣魚臺,到了此時,他才知道沈名先所說的“變故”究竟為何,現在看來,自己只要靜靜的等待,等范家和王家一倒,輕輕鬆鬆的出來收拾殘局便可。看來,這沈名先和奉賢堂已經完全投向了副總兵大人,自己在收拾殘局之後,應該怎麼辦呢?這一點,常耀頗為躊躇,於是便修書一封,命人即刻送回山西榆次,請家主常威定奪。
好不容易熬過了中秋佳節,但形勢卻沒有一點的好轉,登州城內的山西商人死守城內,紅紅火火的貿易區和他們則是一點關係全無。就連和他們打交道的商賈都察覺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紛紛識趣的暫時和他們停止了各項交易。火上澆油的是,鑑於山東分號的窘境,山西總號調集了三十萬兩銀子救援山東,但半道上卻被馬賊給劫了去。
笑話,如今這登萊兩州哪還有什麼馬賊響馬,就連流民都彙集到登州沿海一線去了,登州的海貿如火如荼,但凡有點心思的盜匪都帶了積攢多年的老本去投資發財了,誰還肯幹這刀尖上舔血的勾當!不用問,一定是朱平安這廝擺了晉和、晉通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