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遺留下來的物資財貨,戰績反倒不如姚東照的民軍。
盧象昇對此也是無奈至極,眼看著追下去,這便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但高啟潛就是無心追擊,而且他麾下的各部盧象昇根本指揮不動。而恰在此時,也傳來了嶽託以一萬輕騎忽然由山東進入河北的訊息,所以,盧象昇只能無奈的選擇了停止追擊,原地觀望。
安靜下來的戰場,屍橫遍野、滿目瘡痍,寒風吹拂過處,殘破的旗幟呼啦啦作響,漫天的黑鴉久久盤旋在硝煙之中。始終不肯散去。
朱平安帶領著麾下的三百騎兵策馬奔回城南大營的戰場。甩鐙下馬,呆立在原地。偌大的城南大營,如今只剩下一片廢墟,甚至看不到原先縱橫交錯的壕溝的痕跡,屍首層層疊疊,連地面是什麼顏色都看不到。
身著遼鎮服色計程車卒嬉笑著穿梭其中,各個眉開眼笑,手中和背上放滿了大包小包,眼見著收穫頗豐,其中一些竟然連戰死的明軍士卒的屍身都不放過。
“嶽錦峰!”朱平安不由得勃然大怒。“帶上你的人。把這些雜碎全部給我趕走,膽敢還手的,賞他一刀!”
“好嘞!”嶽錦峰等人俱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得令便往戰場上趕去。一頓教訓。將遼鎮士卒打的哭爹叫娘。
一名看來是遊擊的軍官背上捱了幾下馬鞭。徑直叫喊起來,“你們是哪一鎮所屬,老子可是遼鎮吳副將的手下!”
朱平安緩步上前。走到近處,一腳將其揣進了死屍堆中,“老子是中都的朱平安,我管你是九邊哪一鎮。睜開你的狗眼給老子看清楚,這裡躺著的可是咱們的同袍兄弟,戰死沙場,還沒馬革裹屍,卻被你這等腌臢殺才先洗劫一遍,你他孃的還算是人嗎?”
朱平安抽出佩刀搭在那遊擊的脖頸上,“叫上你的兵,有多遠滾多遠,再讓老子看到你發死人財,老子一刀斬了你的首級扔給你的將主!”
此時,盧象昇也率領著麾下將官來到附近,聞言便是一皺眉,走到近前,用手中的馬鞭一指那遊擊,“大戰剛剛結束,你遼鎮兵馬不知打掃戰場,嚴陣以待,以防韃子捲土重來,卻在此處搜掠錢財,驚擾戰死的將士,本官今日不與你計較,自回大營去,領三十軍棍!”
遊擊仗著遼鎮邊軍的身份,本想和朱平安頂上幾句,但一聽盧象昇的話,卻是不得不低頭認錯,灰溜溜的領著手下離去。
而姚東照也已帶著民軍返回鉅鹿,看到盧象昇和朱平安趕忙前來參見。勸慰道:“督帥不必擔憂,老夫已經通知這四處鄉鎮的百姓,儘快趕來,再從附近的運送木材過來,打造棺槨,總不能讓戰死的將士無處安身!”
盧象昇嘆息一聲,衝著姚東照拱拱手,“多謝了!”
而朱平安連招呼也沒打,只是失魂落魄的帶著手下走進了城南大營。
“朱將軍這是……?”姚東照有些不解。
“鉅鹿一戰,中都兵馬與韃子血戰數場,傷亡巨大,朱將軍的袍澤同僚大半都戰死在這裡了!”
姚東照這才恍然大悟,轉身對身後的民軍首領說道:“讓兄弟們儘快打造一批棺槨過來,送與朱將軍使用!”
朱平安等人一走進大營舊址,頓時悲聲一片。屍首中隨處可見舊日的袍澤,眾人一一將屍身給抬出來,盧象昇命人送來了白布數百匹。就這樣將找到的鳳陽將士的屍身安置好,蓋上白布,等候棺槨一到,便裝殮入棺。
“大人,大人,是,是成震!”仇澤忽然帶著哭腔喊了起來。
朱平安身子一震,連忙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眼前的成震,早已經沒了氣息,但臉上的面容卻是安詳之極。身上的十餘個傷口早已沒有了鮮血可流,一身盔甲到處都是乾涸的血跡,手中猶自緊緊的握著已經砍的捲了刃的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