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玉要的公道,在謝大人看來很是不能理解,“萬家作坊是意外,還是他人縱火,對你有什麼區別?該給的賠償,本官會讓程家雙倍給你。如此,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說到最後,謝大人已隱隱帶著怒火。
在他看來,蘇青玉這是得寸進尺。
蘇青玉垂眸,掩去眼中的失望,“大人,萬家作坊失火,死了六個人。那六個人,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掉。”就像她娘,不能不明不白的死掉。
若她這個當女兒的,都不為她娘要一個公道,還有誰會為她娘,要這個公道。
“人已經死了,給足他們家人撫卹的銀子即可。本官聽說你給了死者家屬,雙倍的撫卹銀子,死者家屬也很滿意,不是嗎?”事情都解決了,死者家屬都不追究了,蘇青玉還在這裡糾纏不放,屬實是可笑。
“我要縱火殺人的兇手,受到應有的懲罰。”蘇青玉發現她與謝大人這種,眼中只有皇命沒有百姓的官員說不通。
她也不再糾纏下去,只道:“大人覺得我是無理取鬧也好,是殺雞儆猴也好。總之,縱火燒萬家作坊的兇手,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不然,日後這杭州城裡,是不是,是個人都能去我家放火了?”
“你這是要借本官的手,在杭州立威?”謝大人審視地,看著蘇青玉。
他小看這個故人的後人了,她要的遠比他想的要多。
“是。”蘇青玉不想再解釋了。
“你想要什麼?”謝大人又問。
“江南商會的話語權。”她想要的是擁有與永安侯府掰手腕的能力,有讓她父親翻不了身的資本。
這很難,但她很年輕,她有無限的可能。
“野心不小。”謝大人端起一旁的茶杯,周身的寒氣淡了幾分。
蘇青玉知道,自己的回答入了謝大人的眼。
她也收起先前的鋒芒,從容大方的自薦,“大人是來整治江南商戶的,整治完,總需要新的話事者,大人看我如何?”
“不如何。”謝大人搖頭,“你不是一條好狗。”
太有主見,太過自我。這樣的人怎麼會乖乖聽話,做他人的狗。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商人不僅敢殺人放火,還敢弄死一任又一任的官員。一條好狗鎮不住江南這些商人,但狼可以!”蘇青玉嗤笑一聲,自嘲地道:“大人也不想,您的後人日後如我這般,連給人當狗都要被人嫌棄。”
她外祖父就是死在江南,死在江南商戶的手中。這些商人敢弄死一個知府,就敢弄死第二個。
謝大人怎麼保證,自己不是這第二個。
謝大人摩挲著茶杯,陷入深思……
蘇青玉後面那兩句話,著實讓他觸動很大。
他只要一想到,日後他的兒女淪落到蘇青玉這般,只能下嫁給一個低賤的商戶,就無法忍受。
謝大人猶豫再三,終是點頭,“行,本官會讓人,深查萬家作坊失火一事。”
這般一來,程家就不能為他所用了,真是可惜了。
程家比蘇青玉好用,更比蘇青玉那個紈絝夫君好用。
他本以為那萬巡州是個好的,不曾想竟是一個毫無擔當、毫無責任感之人。
“世叔英明,杭州城的百姓定會記得,世叔為他們所做的一切。”蘇青玉雖有預料,謝大人一定會應,但真正聽到,還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現官不如現管,謝大人雖做不到愛民如子,但也不是魚肉百姓的惡官。
把謝大人弄下去,新來的知府,還不知是什麼性格。
做生不如做熟,這杭州城的知府是謝大人,對她才是最有利的。
蘇青玉起身,鄭重地向謝大人作了個揖,以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