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要殺你!如今我也被你害了,你這個下賤的冤魂,你便好好去投胎吧,再不要索我的性命……”
阿珂站在黑影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見婦人瘋瘋癲癲,便彎下腰要去扶她。那胭脂骨抵著婦人的鼻翼,通體的陰幽死氣越發嚇得她連連後退,只是“鬼啊、鬼啊”的尖叫求饒。
阿珂便也不再惡作劇了,將胭脂骨收進兜裡:“罷,我還是來晚了,竟讓你快活了這些年,原來果然是你陷害~。殺人總是要償命的,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那戲子何嘗不是?偏要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做什麼?
阿珂心中對那舊事早已反感厭倦,倘若是可以選擇,她如何也不肯自己的骨子裡還要淌步家一半的血液。見報了仇,也懶得再去多看,翻了個身,一躍躍出牆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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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空空落落,秦楚館門前周家二爺攙著一個浪蕩的女人從馬車上懶懶走下來,二人一身珠光寶氣,醉得搖搖擺擺,竟是往那館子裡頭一同尋著小倌兒玩樂。
婦人用金扇片兒打了一下男人的腦袋,放肆地嗔笑:“聽說你家大嫂剋扣極了,二爺你這樣玩命的花著錢,不怕她一會兒上門來踢館麼?”
“她敢!”週二爺掐了一把女人的臉蛋,一雙流波的桃花眼裡只是鄙夷與得意:“她如今可是落馬的泥菩薩,自身難保!偷了和尚做淫婦,末了竟給人生了個兒子,誑我周家替她白養了十年的雜種。我母親礙著過年,暫時沒去動她,她倒以為她風光還似當初?我呸,讓她牢裡頭快活去吧!”
又捏了女人的肥臀一把,攬過去啃著她妖紅的嘴唇。
女人肉骨兒扭擰起來:“哎喲~二爺您壞極了,這廂還在路邊兒上呢~”
“我的嬌嬌,你跟著二爺不吃虧~”
二人往門內進去,倌兒們迎出來。
阿珂衝那背影呸了一句,走過去,解下車前的大馬,一路直往長風鏢局方向奔去。
然而昔日談笑熱鬧的長風鏢局此刻卻燈火幽暗,整個大院子裡寂寥廖不見半隻人影……原來他們竟都走了,人去樓空,沒有通知她,只將她排除在外。
阿珂心中兀地涼成一片,好似又看到十年前的自己,孤單單站在碼頭前,看喜歡的人走遠……又成了個孤兒。垂下的手兒握了握,立刻打馬上路,又拐去了柳眉的雲裳衣鋪。
雲裳衣鋪裡也是黑的。
阿珂便知道,自己真的被排除在外了……果然都以為她愛了周少銘,對朝廷軟了心腸嗎?她到了這會兒還是不太相信呢。
阿珂跳進後院,去二樓的房間翻著賬本。
身後忽傳來輕微腳步,阿珂猛然回頭:“誰?”
是黎姑,不說話,只是點著燈。閃爍光影下,她的臉兒磕巴巴,看不清年齡,醜陋極了。
……她竟然沒走?阿珂一瞬間心又回暖了些,邊說邊比劃著手勢:“黎姑,我乾孃他們,可曾說了去哪裡?”
黎姑卻驀地說話了:“柳老闆說讓姑娘退出,不要再管他們的事。說原就與姑娘不相干,讓姑娘只管隨了自己的心意生活,他們斷不會因此而怪罪於你。”
竟然能說話,然而聲音非常難聽,難聽到就好像是燒焦了一般,又澀又低又喑啞。
阿珂很震驚。
她是八歲上偶然遇到黎姑的,那時候她已經成了天和會的大小姐,心中無比崇拜著一身肝膽俠氣的趙洪德,只是學著他的做派行事,然而學又學不像,反倒學成了一身的女匪之氣。
看到一群人欺負著黎姑,罵她啞巴、醜八怪,用石頭扔她。黎姑只是抱著頭躲閃,並不去與他們應對,一身破衣襤褸,見著阿珂,眼睛卻豁然一亮。那小阿珂便生出“劫富濟貧”的“英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