痍,她的骨子裡也充滿傲骨,不屈,以及待人處事的冷靜,謹慎和理智。可是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就撩亂了她的心,這無限延長的高速公路,真像是她心中的思緒,無法終結。她到此時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想明白,原來隨處都是藏有秘密的無限可能性。那麼以後,她還能如此純然地回到這裡,面對他們嗎。
她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這個男人的眼神,以及他的名字。他似總尾隨在他們身後,去食堂吃飯,在圖書館看書,被喝來喚去,又或沉默跟隨。她一向是庸中佼佼,自不會去關心他這樣的人,但是,有一次,他們從圖書館出來,天下起了大雨,很多人都衝進了雨中,他們落在後面,她問他是不是沒帶傘,他點頭。她說,那你去哪兒,我撐你過去。他本說不用,但她已一把把他拉進雨中。一路上,她問他叫什麼,讀哪個班。他說他叫林濤。後來她常見他跟在後頭,見面總要點頭問好。在她心裡,根本就沒有對這個人的印象。她那時想的只是出類拔萃,與眾不同。
輕笑,她輕輕地笑,然後說,我記得你了,原來是你。
他說,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不用絲毫歉意,這完全是我自願的,以及對待綺,用我一輩子善待她和我們的孩子,也無任何不妥,畢竟他們是全然不知的。還有一件事,或許你不會太在意,但我覺得你還是知道的好,爸媽把一些財產繼到了你名下。只希望你以後是能定居此處的。
她說,其實我離開還有一個原因。我本想永遠地保密,不對任何人說起,但今你告訴我這件事,我也不用向你隱瞞了。
我覺得自己可以再次離去,不僅是因為那裡的事,相反,我可以就此留下來。而是,我覺得這個家已經不再需要我了,甚至這片土地。沒有了我依舊有它新的面貌和未來。在家中,你們才是爸媽的全部,所有的感情寄託。特別是綺,是二老生活的終點核心。我只是一個名字,一個身份,或者略微的遺憾,但已經是無關痛癢了。
這樣的情感,是很難再回來的。
他才明白她之前的那些拘謹,和對待父母的禮節,甚至對待綺的從容,冷靜,都源自她的此意念。
他說,不是的,其實……
她制止了他的話,她說,很多東西變就是變了,我也沒資格抱怨什麼,來這世間走一遭,我得到的畢竟還是很多的。無法挽回,也無法倒退。
他輕嘆一口氣,自然明白。
他還想跟她說些什麼,她已記不太清了。這樣的感情他既願意付出,她也不用再有歉疚,因為愛一個人本來就是這樣的失衡,沒有公平可言。她也明白,對他來說,這確已是愛的一種最直接最激烈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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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她堅持不讓他買票,甚不讓他下車,但他還是送她至機場門口。她說,好了,你回吧,不要耽誤了工作。
他的眼睛經不住淚水。
他說,你還記不記得那晚我說的一句話,我說……
是是。她搶過話頭,因為她不忍見他的淚水。你說,你說我太冷淡了,你說對爸媽,我……好吧好吧。
她放下包,擁抱他。她聽見他深深的呼吸,似已經失去空氣。
她說,希望你實現自己的諾言,永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們,絕對不能。
他沒有講話,只是一個勁點頭示意是的,他知道。
她便背起包進去了。他喊,姐。她回頭看,只聽他說一路平安。她勉力一笑,點了點頭。此時他的淚已在臉頰。
她笑了笑,確又感到有些惘然。此時的衣著還是那件羽絨服。是鵝黃與灰色的混雜,一直穿都不顯髒,頭髮乾燥粗硬,原本她是一頭又細又軟的長髮。在洗手間照鏡子的時候,她望住自己,心想,這樣的衰老容顏,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