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只是站在不遠處看著絲毫沒有還手動作的顧澤愷,清透的眸光裡有怎樣的情緒在逐漸堆積著。
直到中年男人再也沒有力氣的癱坐在床上,嘴唇因極度的憤怒而哆嗦著,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完全組織不成語言。
他們老家有種說法,骨灰摔了灑了見了陽光,那骨灰的主人便永世不得超生,中年男人虛弱的身體沿著床沿滑落在冰涼地板上,自覺愧對女兒!
“難道你不想要仔細的看看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東西嗎?”顧澤愷用著指腹將薄唇邊的血給用力拭去,刀刻的深邃五官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在看清楚骨灰盒裡被摔出的粉漬時冷冷開口。
中年男人茫然的抬起了頭,順著顧澤愷的視線望向地板,有粉漬順著盒子裂紋的部分傾瀉而下,很快乾淨的地板上就已經撒了大片的灰白色。
只是突然的,中年男人快速的向著地板上那一灘移動過去,瘦成皮包骨的手在地上扒扯著,有渾濁的眼淚從眼眶當中被逼出,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粉狀物沿著手指的縫隙滑落下來。
“這是什麼東西!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單憑肉眼就可以看出,這些灰白色根本就不是骨灰!
一夜的煎熬在這一刻徹底被釋放了開來,林盛夏全身的氣力就像是被瞬間抽走似的,無力的後退倚靠著牆壁,緩緩闔上雙眼,眼淚順著眼角的弧度滑落,淡色唇形卻是勾起的。
“那所謂的五十萬封口費,買的是你女兒的骨灰!你和我們一樣,都被騙了!”顧澤愷聲音裡帶著隱忍的陰沉,卻還摻雜著激動,他的糖糖,他的糖糖一定沒有死!
中年男人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只是用手抓著灰白色的粉漬,越是想要抓緊,那些細碎的東西就流逝的越快,攥緊的手悲悸般砸著地板。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為什麼……”蠟黃的病容上遍佈著哀痛,他只想要和自己的妻女好好過日子,緣何會被牽扯進他們有錢人的遊戲裡?
林盛夏蹲在牆角,細細的手指將眼睛的部分給遮住,她的糖糖沒有死,她的糖糖一定還沒有死!
狂喜瞬間席捲全身,此時的她不是外人眼中的強勢固執的女強人,她不過是一個母親,為著失而復得喜極而泣的母親,原本在她心裡坍塌掉的一半天在漸漸癒合。
顧澤愷無聲的向著林盛夏的方向走去,穩健的步伐很快便停在她的面前,一副溫暖堅硬的懷抱將她擁入懷中,黑黢黢的深眸裡同樣的情緒。
雖然骨灰並不能夠驗證DNA成分,可在他們的心裡已經認定這幾個月來他們為之心碎絕望的骨灰並非是糖糖的,元牧陽這出詐死的戲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既然你手裡的那份骨灰是假的,那麼極有可能我們手裡的這份,就是你的女兒……”顧澤愷側頭看向依舊跪在地板上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裡有複雜的愧疚情緒。
這個家庭或許貧窮,可他的女兒畢竟曾經那麼鮮活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或許她的女兒還有可能看到初升的太陽,剛才那些拳頭,是他應挨的!
中年男人悲悸大哭,似乎還沒有從剛剛得知真相的悲憤裡抽離,他的女兒在外顛簸了這麼久,可他這個做父親的卻一無所知,一種絕望的情緒瞬間湧現心頭。
病房的門從裡面被開啟,顧澤愷與林盛夏一同走出來。
“顧澤愷,一定要找到糖糖!我一定要找到糖糖!我們馬上去普羅旺斯,立刻馬上!”林盛夏的臉埋在他的胸前,她絲毫不能夠承受任何再度失去糖糖的可能,那是她的命!
“好!我們馬上去普羅旺斯!”顧澤愷目光如炬,就算是挖地三尺,他也要將糖糖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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