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還是為難:“這——”
許涼一本正經道:“難道您非得我加工資,才肯聽我的話嗎?”
嚴姨一下子笑了。拿她沒辦法。
“沒關係的,先生那兒有我去跟他說,他不會怪你”,許涼安慰她道。
一再勸說下,嚴姨才鬆了口,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
家裡只有她一個人了,許涼伸了個懶腰,趕緊把圍在脖子上的絲巾摘下來。
剛才嚴姨就衝她脖子上看了好幾眼。這純屬掩耳盜鈴——誰在自己家裡戴絲巾啊?
許涼把絲巾當做是葉輕蘊,狠狠扔在沙發上。
現在,她全身的筋骨都僵作一團,酸得厲害。像讀書時候體測,一口氣跑一千四百米後的效果。
她決定以毒攻毒。
許涼果敢地站起身,然後一陣痠痛突襲了她。她扶著腰,艱難地從櫃子裡拿出圍裙,準備將本來華麗乾淨的屋內重新打掃一遍。
你自虐過後,就沒有痛感再虐你了。這話是大學室友,姜奕說的。
她仔仔細細地用各種用具將角角落落都掃蕩了一遍。可是嚴姨實在是個家務能手,沒能清潔出任何髒汙的許涼,絲毫感受不到成就感。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當了很久遊手好閒的女主人。
不過好像真的有用。等她再站起來,體內的痠痛已經被腿上的麻意代替了一半。
她決定到樓頂的雜物間去看看,有什麼可以為這個家效勞的。
這棟別墅一共有三層。這個五星級別墅區,葉輕蘊是投資方之一,修建的時候他就把自家的地劃好了,面積是其他別墅的兩倍。
地方夠大了,兩個人組成的家庭足以顯得空曠,至少許涼搬進來的時候,就被它的寬闊和奢華震了一震。一直以為九哥就是九哥,那時候才發現,自己嫁了個大金主,可以包養她幾輩子。
可他卻嫌小了,首先他那麼多輛豪車就擠不下停車場。再就是他說房間少了。
許涼四顧一排排可以當酒店的屋子,實在覺得這句話好冤枉這座房子。
後來才慢慢悟出來,他說的是,要有了孩子,房間少了。
她非常震驚,這麼多屋子都裝不下孩子,那在他計劃當中,她得生多少個他才滿意啊?
可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孩子。裝修時候空出來的嬰兒房,長久以來英雄無用武之地。
雜物房的鑰匙在許涼這裡。她開啟門,裡面還算乾淨,只是有些亂。大多是他不再穿的衣服——葉輕蘊這人死講究,衣服只穿新款,過了季的就不肯上身;還有一些沒用的生活用品或健身器材。
她蹲下身去,好一會兒沒動。等攢夠了力氣,才拉開貼著牆壁的櫃子最下面一層,裡面堆著大大小小,曾經裝過禮物的盒子。而一個裝著她過去的木匣子,就葬在這些盒子當中。
伸手將其他盒子撥開,終於顯露出那深色的一角。觸了一下,許涼像被電了一下似的,把手收回來。
她一下子將一大堆盒子往櫃子裡一推。使勁關上櫃門,如同關上一個夢境。
即使不去翻看,她也知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一大摞的便籤紙,木雕的一對結婚夫妻,以及當年她親手設計的結婚請柬。
大概都褪色了吧。那喜慶的紅通通的顏色早就陳舊了,一個怨艾的故事一般空枉地訴說著。那就是個潘多拉盒子,一開啟,那些自責,埋怨就要灌滿她兩隻耳朵,直到將她整個人淹沒。
等她發現自己臉上涼嗖嗖地,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許涼抹了一把臉。她以為自己不會哭的。那些眼淚都在和寧嘉謙分手的時候流乾了。幾乎讓她以為她哭毀了自己的淚腺。
原來沒有,傷痕不管多久,想起來也要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