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放棄治療宣告書上簽字以後,陳醫生無奈之下,同意了她離院的要求。
出院一週多後,她撥通了採月的電話,約採月到市中心的一家蜜月影樓見面。
採月到達那裡時,在專業級的攝影棚裡,看到了身穿婚紗的歐陽晴。她非常的消瘦和憔悴,可是精神倒還好。
採月的鼻子酸酸的。
歐陽晴反過來安慰她,“人到了生命的盡頭時,才真正會有一種徹悟,很多放不下的東西,到這個時候自然就放下了。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
拍攝進行了整整一天,採月全程地陪護著歐陽晴,親眼見到她在拍攝間隙,不斷地吞下各種五顏六色的藥片和口服液。特別聘請的專業護工,還要給她進行注射。
鏡頭外的她臉上是痛苦難忍的表情,但面對鏡頭時,她一定是笑容滿面。
歐陽晴在鏡頭下微笑著,採月卻躲到無人看見的角落裡,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淚。
送歐陽晴回家的路上,採月一直握著歐陽晴的手。她的手好涼,可是額頭卻是熱的。歐陽晴疲憊不堪,整個身子都靠在採月的身上。
“我這一生,一直都在壓制自己的需要。小時候是因為父親。他對我和媽媽要求很嚴格。別人家的孩子新年時可以穿新衣服,我卻不可以。長大後,剛參加工作不久,我就遇到了蕭天。我愛了他好多年,卻一直不敢告訴他。因為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不會愛我。現在,我在這世上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我只想任性地到處走一走,走到哪裡算哪裡。”
歐陽晴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喘得有些厲害。
採月心疼地摟著她瘦弱不堪的身軀,勸道:“你別想多了!要保重自己!”
歐陽晴搖了搖頭:“我不想了。人這一生,真的好短呀!採月,好好珍惜他!他值得!”
採月很認真地點著頭:“我會的!謝謝你!”
車快到省委大院了時,歐陽晴突然拉過了採月的手,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她:“如果可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採月不明所以,但還是回道:“你說就好,別說‘求’字。”
歐陽晴拿過她的包來,取出了一張不大的便箋,遞到了採月的手裡。然後,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回去以後再看。不到萬不得以,求你千萬不要為難我的父親。”
採月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你怎麼會這麼說呢?你父親是省委副書記,又兼著市委書記,我怎麼可能為難得了他呢?”
歐陽晴沒有說為什麼,只是擦去了眼淚,微笑著對採月道:“謝謝你今天來看我!”
離省委大院還有一小段距離時,採月下了車。
回到住處,採月展開了歐陽晴交給她的那張便箋。那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就是一竄數字和銀行的名字。顯然,這是一個銀行帳號。
立刻地,採月的雙眼溫潤了。
她明白歐陽晴和她分別時,為什麼要說那句話了。與蕭天相識多年的她,不可能不對蕭天的另一重身份有所懷疑。在親情與愛情的艱難取捨之間,她最終選擇了——正義!
* * *
從惠寧小區事故發生,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歐陽振軍就覺得自己明顯蒼老了。
起初,他把蕭天抓起來,倒也並不想真對他怎樣。不管怎麼說,蕭天終究是女兒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又自願為女兒背了這個黑鍋,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忍的。
法律對重大責任事故罪的量刑規定是:情節特別惡劣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歐陽振軍的計劃是,按最低量刑標準判個三年,再罰點款,然後再按通常的運作,來個保外就醫,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可誰曾想,他剛把蕭天控制起來,就接到了